吴酩：“目中有人”才是大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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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年前，一位朋友突然发生心脏早搏，接连去了几家医院，做了多种检查，开了一大堆药，可情况不仅没见好，反而犯得更频繁了。无奈之下，托人找关系，想方设法挂上了一个胡大一的专家号。让人没想到的是，费好大劲挂的号，又等了一个多钟头，胡大夫只十几分钟就把他“打发了”。在听过心脏、问明症状之后，胡大夫很肯定地说：“别紧张，没什么大碍，就你的情况看，所有药都可以先停下来，适当加强运动，可能就会好了。”看患者将信将疑的神情，他又说，健康的人也可能发生早搏，有时是很偶然的原因引起的。治心率的药你可以备一两种，但没事不要总暗示自己“该吃药了”，实在难受时可以吃，但不要多吃，有些药根本没用。尽管依然没能消除疑惑，但朋友认真“遵医嘱”了：立即停药并适当加强了运动。又是“让人没想到”：朋友的早搏居然很快就消失了！没做什么另外的检查，就把病“断”明了；没再多开一粒药，就把病“治”好了。“大一”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大医”，让人心服。

　　当然，现今的“大医”，并非只胡大一一人。像前些时候以“一毛钱处方”治好病而闻名全国的江苏常州第七人民医院的医生徐莉，像最近刚刚度过90华诞的北京广安门中医院的老中医路志正，就都是受老百姓欢迎的“大医”。徐医生的情况，随着“一毛钱处方”的热传，已经几乎家喻户晓；路大夫的事，却因缺少“抓”人眼球的“亮点”，人们知之尚少。其实，这位老先生也很感人。年逾九旬的他，已经行医70多年，尽管早已享有“杂病圣手”、“药到病除”的美誉，顶着“国医大师”、“国医楷模”、“终身成就奖”等一大串耀眼的光环，却没有一丝一毫“大师”的“派头”，至今仍坚持每天出诊，每周3 个半天专为普通百姓把脉看病，和蔼亲切地面对每一位患者。他说：“每当临诊，我总有一种诚惶诚恐之感，因为和以往相比，现在的疾病谱发生了诸多改变，生怕一时疏忽而生变故。因为我们面对的是病人，是生命，生命大于天！”除了“诚惶诚恐”，路大夫还很“吝啬”：一是看病时，总是先号脉、看舌苔，再发问，而不是先让病人“痛说”病史、自己闷头开药；二是所开的药，量不大，味不杂；尽量少用贵重药，免得给病人添负担。有记者曾看到路老开的一个方子，7 服药的药费，只53.1元，平均7 块多钱。

　　不难看出，这类大医，除医术精湛外，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目中有人。面对紧张的患者，胡大一先治“心病”，帮助病人卸掉无形的精神包袱。对于“一毛钱处方”，徐莉给出了很平淡的解释：“医生应该对每一个病人负责，根据病情开药，多开药不见得就能把病看好……”而路志正老先生则几十年如一日地坚守：“我们面对的是病人，是生命，生命大于天！”话语虽然不尽相同，表露的精神却完全一致。在他们眼中、心中，患者都是活生生的人，鲜活的生命。因此，他们才会以一颗仁爱之心，“诚惶诚恐”、将心比心地对待他们，急其所急，知其所难，想方设法解其所痛。

　　不可否认，体制弊端，是造成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一个主要原因；但同样不可否认，医德不正，是加剧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一只重要推手。在“目中无人”成为医疗行业“职业病”的情况下，普通百姓就难以挣脱“任人宰割”的厄运。因为心中唯有名利、钱物的“小医”、“恶医”们，不会把病人看作“大于天的生命”，只会当成“待宰的羔羊”、“生财的摇钱树”。从这个角度讲，医疗体制改革的推进，并不能包治医疗界的百病，彻底消除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实现医疗行业的完全康复，需要多管齐下，进行必须的辅助治疗。割除金钱至上“癌病灶”、矫正畸形行医观，重建“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医风、医德，就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项。

　　当然，医疗行业重症的病因，并不全在自身。一段时间里，一些改革走偏、把本该由政府承担的责任统统当包袱“推向市场”，GDP 主义盛行、“金钱万能论”吃香等，都是诱发医疗行业染病、步入歧途的重要外部条件。事实上，在那种大环境下，感染重病的，不光是医疗，教育、房地产等，也都不同程度“脱了轨”，甚至“发了疯”。大概正是看到了这种实际状况，在不久前，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汪洋才尖锐批评了干部在经济增长“牛市”中陶醉、群众在幸福指数“熊市”中埋怨的现象，认为重物轻人，是与科学发展观以人为本的内在要求背道而驰的。而胡锦涛总书记更是在刚刚闭幕的中央纪委十七届六次全会上强调，要把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坚持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着力加强以人为本、执政为民教育，着力建立健全体现以人为本、执政为民要求的决策机制，着力按照法律法规和政策开展工作，着力维护人民群众权益，着力查处损害群众切身利益的案件，着力加强基层干部队伍作风建设，以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的实际成效取信于民。

　　医疗行业需要“目中有人”，面对病人“诚惶诚恐”的大医多了，刘太医、李道长、张悟本、刘逢军之类的“神医”才不会前赴后继；各级政府需要“目中有人”，面对百姓“诚惶诚恐”的官员多了，上学难、看病贵、房价疯、执法乱等现象才不会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