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加速可能是恐慌的表现，也可能是真正的心律失常。病史和心律数据有助于区分两者。压力会“劫持”大脑，从而扭曲思维，甚至模仿或掩盖真正的身体疾病。首先测量自己的脉搏可以稳住身体，缓解焦虑，并在混乱中恢复清晰。
“在心脏骤停的情况下，首先要测量自己的脉搏。”
——塞缪尔·谢姆（Samuel Shem）《上帝之屋》
这句著名的台词告诉医学生的内容既显而易见又真实。它提醒我们，在混乱时刻，我们必须暂停足够长的时间来审视自己。作为一名心脏电生理学家，我逐渐认识到，这种内省的需求不仅适用于“蓝色代码”急救场景，也适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越来越面临不确定性、信息过载以及普遍的不安感。有时，我们的身体会出现一些并不总是反映现实的症状，但这些症状可能引发灾难性思维。
当心跳加速时，思绪往往随之奔腾
心跳加速，或“心悸”，是在诊所或急诊室常见的症状。它可能反映出恐惧、兴奋或过度劳累，但也可能是由于心脏电系统中的短路引起的，即心律失常。挑战在于，恐慌和心律失常的症状表面上往往相同：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头晕，甚至胸闷。在快节奏的文化中，这些体验经常被误诊或轻视。关键在于学会准确且富有同情心地解读它们。
两个患者的对比故事
我记得一位20岁的健康女性，她因多次急诊就诊“恐慌发作”而来找我。她的症状有一定的规律：突然的心跳剧烈和恐惧感。当她到达急诊室时，心率已恢复正常，因此被诊断为焦虑症。有一次发作时，她用Apple Watch记录了心电图（ECG）。她向我展示了结果，诊断便一目了然：室上性心动过速（SVT），一种常见于年轻人和健康人群的心律失常。她的发作发生在休息时，而不是在压力下。这一细节符合SVT的行为模式，因为它通常发生在心率较慢时，允许早搏引发发作。正如它突然开始，也会突然停止。许多患者将其描述为“开关效应”。我们通过导管消融术治疗了她的短路问题，她的症状得以解决，不再有“恐慌发作”。
与此形成对比的是，我治疗的一位50岁的高管，他忙于应付截止日期，大量摄入咖啡因，并用酒精自行缓解压力。他的心跳会在紧张的会议、争论或凌晨两点躺在床上思考所有需要完成的事情时加速。他担心自己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尤其是他的父亲死于心脏骤停。但当我们监测他的心脏时，发现只是窦性心动过速：这是一种正常心律，只是被交感神经系统和肾上腺素驱动的压力反应加速了。我们在电生理实验室中有时使用一种名为异丙肾上腺素的药物来模拟肾上腺素并诱发心律失常。在他的案例中，生活本身成为了他的异丙肾上腺素。
压力对大脑的真正影响
这两个患者有不同的诊断，但同样的恐惧：他们的心脏出了问题。一个是被误认为焦虑的心律失常，另一个是由压力引起的心率升高却被误认为心律失常。这两个案例表明，心脏和大脑之间存在双向沟通，这可能会让患者和医生感到困惑。在压力下，皮质醇和肾上腺素激增，负责决策的大脑前额叶皮层关闭。注意力缩小，记忆碎片化，感知被扭曲。神经科学家已经证明，压力会劫持大脑的决策路径，导致反应性思维。即使没有真正的危险，心跳加速也可能让人感觉像是末日来临。长期的心理压力，特别是担忧和反刍思维，已被证明会在压力源消失后长时间维持身体的生理激活状态。这被称为“持续性认知”，它可以提高血压并降低心率变异性。长期暴露于压力可能导致皮质醇水平升高，这会反馈到神经系统，进一步模糊情感与身体症状之间的界限。再加上诊断掩盖现象——情绪困扰被误认为身体疾病，反之亦然——误诊的风险更大。
像智能手表和便携式心电图这样的可穿戴设备可以提供实时数据，但它们是一把双刃剑。没有上下文，心率的飙升可能会增加恐惧。数据本身无法替代良好病史的细微差别，也无法区分由肾上腺素加速的正常心律和真正的心脏心律失常。
通过神经系统恢复节奏
我鼓励我的患者采用调节身体自然节奏的做法。冥想、呼吸练习和瑜伽通过迷走神经直接刺激副交感神经系统，帮助将心率、呼吸和思想更好地对齐。在SVT中，我们使用迷走神经操作，如用力屏气或将冷水泼在脸上，以恢复心律。即使是这些物理技术也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当神经系统感到安全时，心脏往往会随之调整。
测量你的脉搏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断回到这句话：“先测量你自己的脉搏。” 暂停测量脉搏提醒我们在反应之前调整自己。它帮助我们问自己：我真的处于危险之中吗？还是我在对当前事件或内心叙事触发的过去创伤做出反应？如果这些问题能在早期提出，可以帮助我们避免可能导致个人痛苦、关系紧张或被误贴标签、误诊或忽视的反应。无论是被忽视的心律失常还是被误解为心脏病的压力，教训都是一样的。心脏往往是第一个反应的器官。虽然心电图可以告诉我们部分故事，但它很少是全部内容。但所有这些都需要在情境和病史的背景下进行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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