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症状微不足道。
珍·尼姆西克（Jen Nimsick）注意到母亲出现轻微震颤和行走困难时，便已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在随后的九个月里，她目睹一种罕见的遗传性朊病毒疾病逐渐吞噬母亲的生命。这种侵袭性极强的疾病曾夺走珍的祖母、叔叔和一位堂亲的性命，而她的兄弟未来某天很可能也将出现症状。克雅氏病（Creutzfeldt-Jakob Disease, CJD）的阴影已笼罩尼姆西克家族数代人。
"你处于预 grieving 状态，因为你明知它终将发生，"41岁的米尔福德居民尼姆西克说。
克雅氏病是一种导致痴呆的退行性脑部疾病，致死率100%。尽管该病极为罕见，但近几十年病例持续增加。当密歇根州西部的科威尔健康（Corewell Health）医疗机构在一年内接连确诊五例时，医生呼吁对疑似病例集群展开"紧急调查"。然而州和联邦卫生官员表示，病例数上升无需担忧，因医生诊断技术已显著提升。科威尔医生仍在调查中，自2023年4月病例报告发布后未提供新信息。
该病由自发错误折叠的朊病毒蛋白引发，这些蛋白在脑部穿出微小孔洞。发病后患者会出现记忆力衰退、言语障碍、平衡失调、抽搐动作，有时伴随人格改变，往往在数月内致命。多数情况下克雅氏病随机发作——看似无明确病因或风险因素——但极少数人会遗传此病。
致命的遗传
二十年前，尼姆西克首次得知这种致病基因在家族DNA中代代相传。当时她刚进入密苏里州立大学就读，祖母罗斯·诺尔肯（Rose Noelken）67岁时遛狗时跌倒。此后数月，罗斯步履维艰、视力模糊、失眠加剧，最终于2002年12月4日去世，尸检确认死因为克雅氏病。
发现诺尔肯血液基因突变的医生询问她的四个子女是否愿接受检测。每位兄弟姐妹有50%概率携带该致病基因突变。结果四人全部携带。
"这种概率低得惊人，"尼姆西克说。
尼姆西克家族拥有E200K和129M两种基因突变，携带者几乎100%会发展为克雅氏病。症状随时可能显现，这两种突变的平均发病年龄在20至70岁之间。
"若你携带该基因，除非死于其他疾病，否则终将发病，"尼姆西克说。
"...她更多部分已消失"
诺尔肯去世十年后，克雅氏病再度袭击这个家庭。在经历数月细微预警后，2013年12月尼姆西克的母亲南希·汤普森（Nancy Thompson）向子女透露症状。尼姆西克紧紧拥抱母亲长达数分钟。
"那真是最后一次拥抱我的母亲，"她说。
随后五个月里，疾病持续恶化。尼姆西克六次从密歇根州前往密苏里州探望母亲，目睹病情逐步恶化：2月核磁共振显示汤普森脑部出现蛋白质团块；某日她还欢笑如常，次日却记不起披头士乐队的歌曲《想象》；到3月她已需坐轮椅；4月连玩拼字游戏都困难重重。
"姐妹们几乎每日陪伴，目睹渐进过程，"尼姆西克说，"而每次见到母亲时，我更受冲击——因她更多部分已消失。"
57岁的汤普森于2014年5月16日离世，成为当年21位死于家族性（遗传性）克雅氏病者之一。
"我们谈论得不够"
那天夜晚，尼姆西克望着母亲屋外田野中似有数百万萤火虫闪烁。
"仍有日子我只想与母亲交谈。当你遭遇艰难时刻，她总知如何开导。即便无具体建议，她也能让我感觉更好，"她说。
此后悲痛接踵而至：2016年一位患胶质母细胞瘤的姨妈因手术可能诱发克雅氏病而拒绝治疗去世；2017年46岁的堂亲死于该病；去年1月叔叔离世；早年间，曾祖父和叔祖父据称死于"脑癌"。
"经历如此多次，我清楚将目睹什么，"尼姆西克说，"已不再那么震惊与恐惧。"
当血液检测显示她未携带致病基因时，如释重负与愧疚感同时袭来。这既幸运又不公——尼姆西克不会患克雅氏病，也不会将疾病传给8岁和11岁的两个孩子，她的两位姐妹同样未携带基因。但她正为下一次打击做准备：兄弟格雷格（Greg）是携带者。
对这个家庭而言，悲痛永远潜伏在转角。
"我们谈论得不够，也未给予人们足够哀悼时间，"尼姆西克说。
罕见病例持续增加
克雅氏病年发病率约百万分之一至二，55岁以上人群风险升至百万分之五。换言之，美国每6000例死亡中有一例由克雅氏病导致，年均400至500例。绝大多数非遗传性病例——去年仅15人确诊家族性克雅氏病。
联邦数据显示，二十年间克雅氏病年病例从238例增至538例，但经年龄调整后增速趋缓。研究人员发现近年病例"显著上升"，主因是人口老龄化与诊断技术提升。国家朊病毒疾病病理监测中心主任布莱恩·阿普尔比（Brian Appleby）今年早些时候向MLive表示，尽管克雅氏病死亡数增加，但无需恐慌，部分增长源于认知提升，该病仍属罕见。
然而克雅氏病诸多疑问仍存：为何蛋白质会错误折叠？为何患者恶化如此迅速？
"朊病毒蛋白错误折叠的特性导致病程异常迅猛，我们尚未理解原因，"阿普尔比说。
这些克雅氏病类型不同于变异型克雅氏病——后者由食用感染疯牛病的牛肉引发，更为罕见。
研究与希望
克雅氏病等罕见疾病常因影响人群有限而难获研究资金。但去年，尼姆西克、兄弟及其在TikTok公开谈论克雅氏病的妹妹前往加州参与朊病毒疾病研究，计划今年重返。
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记忆与衰老中心的医生团队正通过家族病史研究寻找治疗方法。一项为期三年的进行中研究旨在实现早期诊断。
"因克雅氏病罕见且进展迅猛，确诊常在病程晚期。未来任何治疗若要成功，必须尽早实施，"该研究指出。
目前除缓解不适外，尚无克雅氏病治疗方法。六年前在英国患者中测试的一种疗法展现"良好初期效果"，美国当前正进行临床试验。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研究或可治疗散发性克雅氏病，而CRISPR等基因编辑技术有望帮助尼姆西克家族切断基因链。
对尼姆西克而言，针刺采血、脊椎穿刺和认知测试既是与兄弟格雷格的团结象征，更是希望的旗帜。
"即便我参与的研究无法帮助兄弟格雷格，或许能造福下一代，或帮助其他携带基因的患者，"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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