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量服用迷幻药曾经只是小众圈子里的话题，如今已经成为主流讨论的一部分。人们开始服用少量的迷幻剂，例如麦角酸二乙基酰胺（LSD）或裸盖菇素（psilocybin），以期提升注意力、改善情绪或缓解焦虑——而不会产生致幻作用。
但这种做法真的有效吗？科学支持这些说法吗？
本文回顾了目前研究人员的发现，将受控研究结果与文化传言区分开来，总结了最近的研究，并指出了尚不清楚的问题。微量服用很容易被讨论，但可靠的证据却难以找到。
什么是微量服用？
微量服用已经从地下圈子走进了研究实验室和日常对话。它通常指服用标准迷幻药剂量的1/10到1/20。其目的是在不产生幻觉的情况下获得微妙的影响，例如情绪、注意力或能量的小幅改善，而不是经历完整的迷幻体验。
最常用的物质是LSD和裸盖菇素，也有部分人尝试低剂量的氯胺酮（ketamine）。常见的LSD剂量为5至20微克；裸盖菇素通常为0.1至0.3克干蘑菇。有些人遵循固定的方案，比如“费德曼方案”（Fadiman protocol），即每三天服用一次微量剂量。也有人根据自己的感受调整剂量。
这些模式大多是非正式的，但已经引起了研究人员的关注，他们希望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有多少说法是科学可以证实的。
“LSD和裸盖菇素是最常用的，可能是因为它们相对容易获得。去年我们启动了一项研究，调查人们使用死藤水（ayahuasca）微量服用的动机。数据收集仍在进行中，但截至目前，回应并不多——我想还不到100人。”马斯特里赫特大学（Maastricht University）心理学与神经科学学院副教授金·P·C·库珀斯（Kim PC Kuypers）博士告诉《技术网络》（Technology Networks）。
微量服用的热潮也激发了大量个人实验。公民科学平台帮助收集了现实世界的数据，但这些努力仍然面临自我选择偏差和缺乏盲法等局限性。
科学怎么说？
“我们几年前的一项调查显示，人们服用微量迷幻药的原因包括抑郁、焦虑和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ADHD）。”库珀斯说。
“也有一些有疼痛问题的人使用微量剂量，但综合现有数据来看，可能情绪问题患者受益最大。”她补充道。
一些小型试验报告称，微量服用有助于提升注意力、情绪、焦虑和抑郁。
一项最近的安慰剂对照研究使用了26微克LSD，结果显示，有轻度抑郁症状的人在服药两天后报告了更高的愉悦感、能量感，并且抑郁评分下降，与安慰剂组相比有显著差异。
同样，在一项针对健康成年人的剂量探索试验中，低至5微克的LSD在某些任务中改善了情绪和注意力，其中20微克剂量的效果最明显。然而，一些参与者报告了更高的困惑感和焦虑感。
库珀斯提到的另一条研究线索是关于睡眠的。她提到了一篇最近的论文：“一个非常有趣的发现，也与我的兴趣相关，是低剂量会增加微量服用后一晚的睡眠时间。”
“例如，抑郁症患者的睡眠也会受到影响，改善睡眠可能是情绪暂时改善的原因之一。”
总体来看，这些早期的人体研究暗示了潜在的益处；然而，它们都存在样本量小的问题。目前还没有真正的大规模微量服用试验，而自我报告数据和公民科学方法引入了混杂变量。
安慰剂效应可能是许多报告益处的原因。一项涉及近200名参与者的自我盲法LSD试验发现，微量服用组和安慰剂组在心理幸福感方面没有显著差异。
库珀斯补充道：“我们正在关注ADHD，但我们的第一项临床试验显示，微量服用在改善ADHD方面并不优于安慰剂。我们现在正启动第二项试验，聚焦个体差异，试图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可能有反应，而其他人没有。”
“有抑郁和焦虑的人认为完整剂量的迷幻药比微量服用更有效。”她补充道。
这些不一致的结果突显了微量服用反应的广泛差异，并强调未来需要个性化、控制良好的研究。
大脑中发生了什么？
即使在极小剂量下，迷幻药似乎也会影响大脑连接。
“我们实验室和其他研究显示，使用功能性成像或脑电图（EEG）可以在大脑层面观察到影响。例如，低剂量会影响与奖励、情绪或记忆相关的脑区连接。”库珀斯表示。
一项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研究发现，13微克的LSD微量剂量增强了杏仁核与包括额中回和小脑在内的区域之间的连接，这些区域与抑郁症有关。
脑电图（EEG）研究也支持这一点。一项安慰剂对照的EEG研究发现，低剂量的裸盖菇素（0.5克干蘑菇）降低了θ脑波功率，表明大脑活动发生了变化。然而，试验未显示创造力或认知能力的显著提升，除非参与者猜测自己服用了活性剂量。
除了成像研究，动物和细胞研究表明，迷幻药可以增强神经可塑性，尽管这种效果在完整剂量下最为明显。
在人体研究中，低剂量的LSD提高了血液中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DNF）的水平，这是大脑可塑性的关键蛋白。
神经可塑性
大脑通过形成新的神经连接来重组自身的能力，使其能够适应经验、学习新信息并从损伤中恢复。
进一步支持大脑层面的细微变化，一项为期6周、每三天服用10微克LSD的试验发现，标准EEG的可塑性标记没有变化，但更详细的建模显示视觉皮层内的突触连接发生了变化，表明表面分析未能捕捉到的细微层间变化。
尽管如此，这些影响远不如完整剂量明显，且因人而异。完整剂量的迷幻药会引发大脑网络的广泛重组，并导致感知和情绪的剧烈变化。
一些研究人员和患者对微量服用是否能帮助治疗神经退行性疾病（如阿尔茨海默病或帕金森病）表示兴趣。
然而，库珀斯警告说：“人们对微量服用在神经退行性疾病中的作用感兴趣，但我不确定目前是否有相关发表。”
风险、未知和伦理
微量服用的长期影响仍不清楚。反复激活血清素受体（如心脏中的5-HT2B）可能带来心血管风险。一些用户还报告了轻微的焦虑、头痛或疲劳。一些非正式调查指出血压升高和情绪低落。
“人们讨论的一个风险是诱发瓣膜病（valvulopathy）。”库珀斯说道。
瓣膜病
一种心脏瓣膜（一个或多个）的疾病或功能障碍，可能导致血流问题。
从法律上讲，LSD和裸盖菇素在大多数国家属于一级/甲类管制药物。即使是微量持有也可能导致起诉、罚款和失业。
一些地区已对小剂量持有进行去罪化，但大多数地方仍执行严格惩罚。
这种法律灰色地带也限制了可靠、经过测试的来源的获取。
当个人在缺乏监管的情况下进行自我实验时，会出现伦理问题。在没有医学指导的情况下，可能会出现剂量错误或心理健康恶化。
在大规模、受控的试验解决安全性、监管和效果规模之前，微量服用仍是一个充满未知的谨慎尝试。
洞察、不确定性与下一步
在地下使用数十年后，微量服用终于迎来了应有的审视。
科学部分令人鼓舞，但远未定论。一些研究表明，微量服用对情绪、注意力和大脑活动有小幅度改善，尤其是在抑郁症患者中。然而，许多研究结果不一致，而安慰剂效应仍然是主要问题。
法律风险真实存在，长期安全性尚不明确。
“我认为围绕微量服用的非正式炒作已经超过了实际证据。”库珀斯说。“但我们在实验研究中也观察到了低剂量后的积极效果。确实存在一些效果，但可能因人而异。”
要了解谁可能受益——以及谁可能不会受益，还需要更多严谨的大规模研究。
“这正是我们新试验想要调查的内容。”库珀斯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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