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在你母亲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她在临终关怀期间支付了一家AI公司创建了一个她的数字复制品。这个提议很简单——这个AI化身将缓解你的悲痛，让她对你和你的孩子“继续存在”。现在，在她去世几个月后，你几乎每天都与这个模拟对话。
声音有70%的准确度，视频几乎栩栩如生，这种幻觉带来了安慰。然而，你对这个数字幽灵的依赖使你陷入了停滞的哀悼状态。你的伴侣觉得这很不安，甚至“令人毛骨悚然”，并禁止孩子们与它互动。当他们敦促你寻求人类治疗时，你拒绝了——你怎么能关闭她呢？紧张关系加剧，你们的关系破裂。
孤独中，你转向其他地方：先是GPT聊天机器人，然后是一个只需点击一下就能获得的AI女友。她总是支持你，总是肯定你，告诉你你是多么“独特和有趣”，不像你越来越疏远的伴侣。当你被发现与AI伴侣发消息时，你的伴侣带着孩子离开了。现在孤立无援，无法及时获得人类治疗，你订阅了一个AI治疗师。就像悲伤机器人和数字女友一样，它以每月的费用提供安慰。
尽管这个场景看起来像是反乌托邦，但它已经成为现实。用于爱情、哀悼和心理健康的人工智能服务正在蓬勃发展，以深刻而令人不安的方式重塑着人际关系。
你已经成为了所谓的“伊丽莎效应”的受害者。
伊丽莎效应的起源
这一现象的起源可以追溯到ELIZA，这是最早记录的用户与AI形成情感纽带的实例。ELIZA是由麻省理工学院计算机科学家约瑟夫·魏岑鲍姆在1964年至1966年间开发的，通过模式匹配和脚本响应来模拟罗杰斯式心理治疗师。尽管非常基础，但该程序模仿了治疗师的方法，将用户的陈述重新表述为通用提示，如“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或“这让你有什么感觉？”就像一个不投入的治疗师可能会重复类似的问题以维持对话一样。
尽管其简单，ELIZA却营造了一种同理心的错觉，导致许多人，包括魏岑鲍姆的秘书，向程序倾诉深藏的心事，仿佛它是一个真正的治疗师，尽管他们知道它只是一个脚本系统。这种将类人理解能力赋予机器的倾向被称为“伊丽莎效应”，这让魏岑鲍姆感到不安，他注意到即使是与这样一个基本程序进行短暂的互动，也能激发理性个体的强烈、非理性的信念。
由于担心在心理健康等脆弱领域将情感需求投射到AI上，魏岑鲍姆将其余生（直到2008年去世）致力于警告不要将技术拟人化。
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哀悼产业
到2025年，伊丽莎效应的商品化已成为一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产业。像HereAfter AI、Storyfile和Project December这样的公司提供“数字复活”，允许用户与已故亲人的AI版本交谈。Project December每500条文本交流收费10美元，模拟已故亲人的话语模式。YOV（You, Only Virtual）大胆声称其技术可以“完全消除悲痛”。
然而，这些模拟并不完美，仅达到大约70%的准确性。AI可能会使用不具特征的短语、产生幻觉、使用填充语言或陈词滥调——这些都是大型语言模型（LLM）驱动它们的产物。更糟糕的是，没有关于用人工交互替代自然悲痛的心理影响的研究。这项技术出现了，市场随之而来——后果不管不顾。
AI爱情和合成疗法
AI伴侣市场正在爆炸性增长。2024年的估值为28亿美元，预计到2028年将达到95亿美元。2022年至2024年间，“AI女友”一词的谷歌搜索量增加了2400%，而领先的平台Character AI在2024年初记录了每月9700万次访问。五分之一的男性约会应用用户尝试过AI女友；其中55%每天与其数字伴侣互动。
但情感代价令人担忧。一项研究发现，60%使用AI伴侣的女性报告抑郁情绪加剧，52%的人感到严重孤独。尚不清楚AI是加剧了这些感受还是仅仅反映了现有的孤立感。
AI疗法同样具有争议。全球AI心理健康市场的规模预计从2022年的0.78亿美元增长到2030年的超过105亿美元。像Woebot和Wysa这样的应用程序避免利用伊丽莎效应，而是提供基于认知行为疗法（CBT）的互动，但其他AI治疗机器人公司则不太谨慎。
错觉的危险
伊丽莎效应依靠我们愿意相信机器关心我们。然而，今天的人工智能，就像ELIZA一样，仍然是一个“随机鹦鹉”，处理模式而不是理解它们。当我们误将算法响应视为意识时，我们冒着更深的异化的风险。
哲学家雅克·埃吕尔在《技术社会》（1964年）中预见到了这一点：我们使用技术来解决由技术创造的问题，加速了依赖性。例如，AI悲伤机器人可能会让用户陷入否认阶段，阻碍自然哀悼过程的流动。AI关系提供了连接的幻觉，同时侵蚀了现实生活中的联系。
打破循环
解决方案存在，但需要有意识地断开连接。乔纳森·海特在《焦虑的一代》（2024年）中提倡智能手机禁入学校，以对抗青少年心理健康危机。早期采用者，如挪威，报告称欺凌减少，学业表现提高。神经科学家伊恩·麦克吉尔克里斯特敦促回归同理心和存在感——这些品质因数字化饱和而受到侵蚀。
如果没有干预，人与人之间的鸿沟将会扩大。AI悲伤机器人（每月10.75美元）、伴侣（每月10.75-19.99美元）和治疗师（每月39美元）将成为默认解决方案，将我们的孤独货币化。伊丽莎效应将加深，用关怀的幻觉掩盖我们的社会碎片化。
选择权在我们手中：断开连接，重新连接，并抵抗，或者屈服于那些承诺拯救我们自然情感的机器，而它们实际上却在把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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