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伦敦，刚刚为我服用的这种减肥药付了款。我说这药没效果，他们却说，‘嘿，我刚花了88美元，而在纽约我花了1300美元。到底怎么回事？’”
今年早些时候，唐纳德·特朗普总统的一位朋友在电话中分享了这些评论。特朗普在白宫关于处方药新定价模式的简报会上提到了这个故事。
“所以我查了一下，发现这是同一家公司在同一个工厂生产的完全相同的盒子和药片。我在纽约买的药和我在伦敦花88美元买的药一模一样，但在纽约我要花1300美元。”特朗普在讲述这个故事时说道。
这些定价改革采用了“最惠国待遇”定价模型，将影响品牌处方药。但特朗普特别提到了“减肥药”，主要是因为它们在美国前所未有的使用率增长。
价格差异在这些减肥药（正式名称为胰高血糖素样肽-1受体激动剂，简称GLP-1RA）上尤为显著，部分原因是近年来出现了复合替代品。这些个性化的减肥药物在化学成分上与品牌药相同，但价格却便宜得多。
《制药技术》(Pharmaceutical Technology) 分析了GLP-1RA的各种价格点，包括复合替代品如何影响大型制药公司的减肥药物，以及这对患者获取药物的影响。
复杂的价格差距
特朗普的朋友大体上是对的，尽管在比较相同剂量时，具体数字略有出入。常见的减肥药如诺和诺德(Novo Nordisk)开发的Wegovy（司美鲁肽）和礼来公司(Eli Lilly)开发的Mounjaro（替西帕肽）在美国的确比英国贵得多。在美国，每月供应2.4毫克的Wegovy（该药的最高剂量）标价为1350美元，而同样剂量在英国每月仅需175.80英镑。
现年39岁的海伦娜(Helena)曾在英国服用过Wegovy，她告诉《制药技术》，“即使1000美元对我来说也完全负担不起。”她说，她的订阅服务——每月在英国只需支付150英镑——已经“感觉相当昂贵了。”
海伦娜通过英国一家在线药店的订阅计划获得了她的减肥药物，这种方式提供的产品价格略低。她表示，按月服务相比长期承诺更具灵活性，因为她不确定自己的身体会如何反应。海伦娜只是成千上万名未直接与医生交谈、仅通过基本问卷就获得Wegovy处方的患者之一。
在GLP-1RA时代，这种远程医疗方式蓬勃发展，患者寻求更便捷且通常成本更低的途径来获取药物。
“我不明白为什么美国的药品费用比欧洲高这么多，不过我也注意到欧洲各国之间价格也有差异，”海伦娜说。
“感觉在美国，制药公司正在利用人们想要减肥的焦虑和绝望。”
意外的复合药物低价
复合药物是根据处方定制的非品牌药物，含有与市售药物相同的活性成分，例如司美鲁肽或替西帕肽。根据FDA法规，当市售药物短缺时，允许生产复合药物。远程医疗平台销售复合GLP-1RA在2023年和2024年因司美鲁肽和后来的替西帕肽短缺而迅速发展。
复合药物行业旨在填补药物供应缺口，同时提供商业不可用剂量的个性化治疗。在GLP-1RA领域，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是它们的低价——一些远程医疗公司试图利用这一点。
Hims & Hers Health是一家在线远程医疗平台，因其在2025年超级碗期间播出的广告而广受关注，该公司提供每月199美元的复合GLP-1RA注射。
另一家远程医疗平台Mochi Health则提供每月49美元的健康会员服务，额外支付99美元即可获得一个月的复合GLP-1供应。Mochi Health最近宣布推出基于保险的新计划，作为现有计划的可选升级。
诺和诺德和礼来公司对复合药物侵蚀其市场份额并不满意。目前尚无确切数据表明礼来和诺和诺德的市场份额与远程医疗公司相比如何。然而，礼来凭借GLP-1收入超越了其竞争对手。礼来的Mounjaro在2024年的销售额达到115亿美元，而诺和诺德的Wegovy则约为80亿美元。
Mochi Health甚至成为礼来公司提起诉讼的对象。诺和诺德采取了不同的策略，于2025年4月与Hims & Hers合作，通过捆绑会员包提供Wegovy。然而，仅仅两个月后，这家制药巨头终止了合作，称Hims & Hers“未能遵守法律，禁止以‘个性化’为幌子大规模销售复合药物，并传播误导性营销，危及患者安全。”
Mochi Health首席执行官米拉·艾哈迈德(Myra Ahmad)告诉《制药技术》，只要不限制剂量自主权，她的公司仍对合作持开放态度，但并未讨论潜在的价格变化。
“我们愿意探索合作机会。我最大的原则是，任何合作都必须让我们的医生拥有充分的自主权，决定为谁开什么药。我们结合多种药物，允许医生逐步增加患者的剂量然后再减少。因此，任何剥夺医生自主权的合作都不是我们想参与的。”艾哈迈德说。
诺和诺德和礼来公司还推出了自己的直销药店，提供折扣版旗舰药物，以与复合药店竞争。
复合GLP-1RA药物确实适用于某些患者。然而，其低价是一个意外结果，不应成为医生开具处方的决定因素。
美国药房复合联盟首席执行官斯科特·布鲁纳(Scott Bruner)表示：“我们也听到很多患者在药房柜台看到复合药物与FDA批准药物之间的价格差异时感到震惊。”
“需要重申的是，复合药物的价格并不是合法的分发理由，但我们无法回避当前对价格的讨论。”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近期FDA立法要求复合药物停止生产司美鲁肽和替西帕肽，因为这两种药物已不再短缺，这一情况使问题变得复杂。一些公司如Hims & Hers和Mochi Health通过声称将继续提供个性化治疗来规避这一规定。
目前大量患者正在使用复合GLP-1RAs，这预示着该行业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贴纸冲击”（即价格差异带来的心理冲击）将成为许多人的持续问题，他们最初被低价吸引选择了复合减肥药物。
事实上，一些人在FDA宣布其停止复合药物的最后期限时开始囤积药物。社交媒体网站Reddit上的减肥论坛充斥着患者详细描述他们如何囤积复合司美鲁肽的小瓶。与此同时，其他人尽管对未来获取药物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仍维持现状。
一位用户告诉《制药技术》：“我仍在通过ReviveRX获取药物。我没听说会出现任何问题。”
“我通过一家远程医疗诊所，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切换到另一家药店。我没有从他们或远程医疗诊所那里听到任何消息。我认为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艾哈迈德向患者保证无需担心，她告诉《制药技术》：“我们的信息是[复合GLP-1RAs]将会继续存在，您将始终能够获取。囤积是没有必要的。而且药物有保质期，囤积只会导致大量浪费。”
“我们将与患者合作，确保他们能够按照医生制定的计划获取所需药物。”
特朗普的价格推动
减肥药物仅仅是美国处方药价格问题的冰山一角。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彭博公共卫生学院教授玛丽安娜·索卡尔(Mariana Socal)表示：“如今，美国支付的品牌药物价格平均比世界上其他发达国家高出三到四倍。”
在一场媒体发布会上，索卡尔谈到特朗普对美国制药供应链进行经济改革时表示，这种价格差异意味着许多美国人因成本问题无法负担所需的药物。她补充说，患者常常跳过剂量、服用低于处方的剂量，或者干脆不填写处方，因为他们负担不起。
正如特朗普的朋友所说，这种情况在GLP-1RA药物领域得到了充分体现。这也解释了为何如此多的患者转向复合GLP-1RAs用于减肥。
特朗普的“最惠国待遇”模式出台之际，他的政府一直在公开支持仿制药和生物类似药——这些仿制药为患者提供了更便宜的治疗选择。
复合GLP-1RAs的价格是否会保持稳定，以及FDA是否会允许远程医疗公司继续在个性化治疗的名义下提供此类药物，仍有待观察。
最终，市场将受到患者需求的影响，而需求很容易发生变化。
“讽刺的是，我自己减掉的体重比服用Wegovy时还要多，”前Wegovy用户海伦娜说道。
“所以即使我在美国，我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停止支付并停止使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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