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工业世界的统治者开始担心人民的健康状况。国家政府发现军事招募人员体能不合格,城市政府担忧贫民窟传播疾病,公司意识到健康不佳影响生产效率。政策制定者放弃了旧的放任自流(让个人自行负责健康)的做法,推出了一系列创新政策。德国前总理俾斯麦率先引入强制健康保险。学校采用露天教室,公司创建了工作场所足球队以鼓励员工锻炼身体:阿森纳足球俱乐部由伍尔维奇皇家兵工厂于1886年创立,西汉姆联足球俱乐部由泰晤士铁工造船公司于1895年创立。企业家如约翰·哈维·凯洛格发明了健康食品。前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将白宫地下室改造成健身房,甚至设立了五个新的国家公园。
现在是时候让今天的政策制定者以同样的紧迫感和新思维对待健康问题了。在英国和美国,长达200年的寿命和健康水平提高趋势正面临停滞的风险。全球范围内,肥胖问题日益严重:2019年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一项研究发现,高肥胖率给全球医疗服务带来的成本高达9900亿美元,肥胖平均占OECD成员国GDP的3.3%,在墨西哥这一比例高达5.3%。人们需要摒弃过去几十年来指导健康思维的关键假设:医疗保健主要是修复“破损的人”而不是促进健康;政府只要提供标有“健康”的服务就算尽到了责任;保姆国家主义是一种坏事;食品公司应被允许自由盈利,而不考虑其对社会造成的成本。
我们还需要启动一个实验时代,探索各种机构促进健康的能力。一些有前景的实验已经开始了。日本和韩国的国家卫生服务机构发现了管理大师所说的“拉伸目标”的力量:设定雄心勃勃的健康改善目标,并鼓励各种机构帮助实现这些目标。卫生服务机构也在学习基于地区的政策,以解决特定地区特别糟糕的健康结果。20世纪70年代初,芬兰北卡累利阿省推出了一套政策,从生活方式指导到高血压药物治疗,以应对该地区的心血管死亡率。这一政策非常成功,冠状动脉疾病从1972年到2014年下降了84%,因此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政府展示了税收和标签在改善行为方面的力量。2016年,时任英国财政大臣乔治·奥斯本宣布将对软饮料征收糖税。结果令人鼓舞:软饮料生产商将饮料中的糖含量平均减少了35.4%,这一变化可能解释了最新英国国民健康服务(NHS)年度健康调查中肥胖率的稳定。同年,智利(成人人口中有四分之三肥胖)引入了一种新的食品包装正面警告标签(黑色八角形),用于含有添加糖、钠或脂肪的食品。该计划如此成功,以至于在整个拉丁美洲推广。匈牙利和墨西哥走得更远,对不健康食品征收全面税收,匈牙利受税产品的销售额下降了四分之一。
公司也在发现“推动”(nudge)的力量,以鼓励员工更健康的行为。在这方面最创新的公司可能是南非的保险公司Discovery有限公司。Discovery发明了一个名为Vitality的健康计划,该计划使用类似航空里程的系统来奖励客户健康行为:可以从一个级别升至另一个级别,并积累可用于健身房会员、健康食品或异国度假的奖励。Discovery已将其模式推广到国外,与英国的保诚集团和美国的Humana公司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在健康和食品行业之外,越来越多的其他公司也在使用各种“推动”措施:补贴健身房会员费、赞助体育活动、提供更健康的零食,尽管西方公司不太可能像日本公司那样测量员工的腰围,以确保他们不会发胖。
我们需要进一步行动:巩固这些变化,接纳新的变化,并将追求健康与追求竞争力联系起来。英国IPPR智库关于健康与繁荣的一份新报告提出了一些有趣的想法。为什么不利用食品税的收入来补贴健康食品?饮食的主要问题是不健康食品往往比健康食品便宜得多。因此,可以对汉堡征税来补贴菠菜。为什么不利用大型政府部门的采购能力来鼓励健康饮食?农业补贴通常流向农业企业而非生态农民。政府机构(从学校到医院再到监狱)提供的食品不仅不健康而且难以下咽。士兵们通过食用加工食品往往会重新增加因锻炼而减掉的体重。为什么不利用NHS应用程序来补贴健康食品或健身房会员费?Tesco首席执行官肯·墨菲提出了利用忠诚卡分析人们购买的商品,并在摄入过多盐或脂肪时建议选择其他选项的想法。NHS可以利用这项技术。
更积极的医疗保健方法将遇到强大的阻力。食品公司在假装负责任的同时,为自己的短期利益而斗争:肯德基已在英格兰43个地方议会因限制学校附近外卖店的规划政策而提起法律挑战。保姆国家主义的呼声非常有力,特别是当国家开始检查你的购物篮时。然而,更多的公司有兴趣改善员工的健康,而不是让他们摄入过多的盐和脂肪。更多的人支持对垃圾食品征税等激进的健康干预措施,而不是担心保姆国家主义。食品和饮料公司毫不迟疑地利用人工智能驱动的“推动”来销售产品。为什么政府要解除武装?
维多利亚晚期和爱德华时代的成功奠定了一个世纪的健康改善基础,因为他们认识到健康不仅是个人的利益,也是集体的利益,不仅是美好的事物,也是国家竞争力的工具。今天的人们需要吸取同样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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