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就变成什么。而我们越来越多地在吃和喝塑料。
塑料无处不在。它存在于我们的水瓶和购物袋、牙膏和洗发水的管子、食物容器、杯子、盘子、刀叉中。有时我会想，我们以一种优越感回顾罗马贵族使用铅餐具的时代——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刀叉正在毒害他们。然后我想知道，未来的人们会不会也这样看待我们：可怜的祖先，他们怎么没有意识到吃那些不可生物降解的东西对他们有害？
微塑料和纳米塑料——小至1纳米的塑料颗粒——已经在多种人体组织中被发现：肺、胎盘以及颈动脉中的脂质斑块。听到这些，我们都会感到不安；这些东西显然不应该在那里。但公平地说，我们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它们直接有害，尽管动物研究中有一些暗示性的数据。
但当我读到一项研究测量了大脑中的纳米塑料和微塑料，并发现那里的浓度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高得多时，这种不安感远远超过了我对自己肺、肝或肾可能含有微塑料的担忧。这项研究由新墨西哥大学的Matthew Campen及其同事进行，并发表在《自然医学》杂志上。
在阅读实际的研究数据之前，先做一个假设是个好习惯，这样可以让你基于自己的预期和偏见来理解研究。因此，当我看到这项研究时，我做出了预测。或许这是我的肾脏学背景在说话，但我假设我们在肝脏和肾脏中会看到最高的浓度，因为这两个器官负责过滤血液中的杂质。大脑应该是相对受保护的，对吧？我们有血脑屏障，就是为了防止这些物质进入宝贵的大脑环境。但这项研究表明的情况恰恰相反，这令人不寒而栗。
让我们来看看这项研究是如何进行的。这是一项尸检研究，从全国各地的生物库中收集组织样本，大部分分析涉及大约30名死者。
该研究的一个创新之处在于能够测量纳米塑料。许多先前的研究使用光学显微镜来检测微塑料。你可以在肝脏的显微镜图像中看到一些微塑料在偏振光下发光。
但纳米塑料太小，无法用标准显微镜观察。这里有一张用相同偏振光显微镜拍摄的大脑组织图像；你可以看到一个微小的塑料颗粒（圈出）。看起来还不错。但光学显微镜在这里是误导的。
研究人员结合传统的光学显微镜和气相色谱-质谱法来识别那些太小而无法用常规显微镜看到的颗粒。这是理解大脑中发生情况的关键。血脑屏障确实有效，它可以阻止较大的塑料颗粒进入。但非常小的颗粒可以通过，并且似乎会滞留在那里。
让我们来看看一些结果。
这张图表显示了三个感兴趣器官中纳米塑料和微塑料的浓度，在两个时间点：一组是在2016年左右死亡的人，另一组是在2024年左右死亡的人。很明显，大脑中的浓度最高。但你注意到Y轴了吗？这是对数尺度。
如果我将数据转换为简单的线性尺度，你会发现大脑中的浓度不仅仅是更高，而是显著更高。
让我把这些数字放在一些上下文中。大脑中的浓度约为每克脑组织4000微克。大脑前额叶皮层（取样的部位）重约500克。因此，假设样本具有代表性，我们谈论的是前额叶皮层中有2000毫克塑料。两克。这就像是你的大脑里有一个塑料三明治袋。这真的很令人不安。
另一个令人不安的发现是：从2016年到2024年，浓度增加了。事实上，在一个令人惊讶的无意健康公平现象中，不同性别、种族甚至年龄之间没有差异。唯一与大脑中塑料浓度显著相关的因素是你死亡的年份。越近？越多塑料。
研究人员不仅能够测量有多少塑料，还能测量具体是什么类型的塑料。这对于找出来源至关重要。总的来说，在所有组织中，塑料主要是聚乙烯，如图所示。
这并不特别令人惊讶。聚乙烯是最常见的塑料。它不会生物降解，是我们日常使用的许多物品的主要成分，包括我们的老朋友——三明治袋。但你也可以在水瓶、塑料薄膜和储存容器中找到聚乙烯。它无处不在，几乎无法避免。
研究的一部分个体在死亡时患有痴呆症。这一组的大脑中的塑料浓度甚至更高——每克约20,000-50,000微克，相当于我们方便的尺度上的10个三明治袋。
这显然引发了一个相关性与因果关系的问题。大脑中积累的微塑料会导致痴呆症，还是患有痴呆症的人更容易在大脑中积累微塑料？可能是后者，因为痴呆状态下血脑屏障变弱。未来的研究所能揭示的，我想。
与此同时，我不打算冒险。这项特定的研究无法测量个体中聚乙烯的来源。但其他研究已经考察了我们接触这些物质的主要途径。事实是，这些物质无处不在。它们在我们吃的食物、喝的水、呼吸的空气、穿的衣服中。话虽如此，这里有一些容易的目标。
首先，塑料水瓶。瓶子本身（尤其是瓶盖）是微塑料和聚乙烯的重要来源。《环境科学与技术》杂志的一项研究估计，那些主要通过塑料瓶喝水的人每年摄入额外90,000个微塑料颗粒，相比之下，只喝自来水的人只有4000个。这是一个简单的解决办法：随身携带可重复使用的玻璃或金属瓶。外卖容器也可能是一个问题，特别是在用微波炉加热食物时，所以最好在加热前把食物转移到盘子里。另一个主要的聚乙烯暴露源是我们呼吸的空气：地毯和其他纺织品的纤维、塑料制品的灰尘等。这项研究发现，大约一半的微塑料摄入量仅仅是因为呼吸。
事实是，在现代社会中，真的没有办法完全避免这些物质。如果我们真的想减少暴露，就需要在国家和国际层面采取更大的措施来限制制造过程中塑料的使用。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智慧，这可能是一个合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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