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们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频繁地讨论子宫内膜异位症和围绝经期等疾病，并且市场上也出现了许多相关产品来缓解症状，但对于女性疼痛的偏见依然根深蒂固。
在2022年的短片《这就是子宫内膜异位症》中，黑白照片在屏幕上舞动，展示着导演乔治·威尔曼因疼痛而弯腰的画面。“我被误诊为慢性疲劳综合症、溃疡性结肠炎、肠易激综合症和抑郁症，”她在长达19分钟的影片中说道，该影片曾在国家肖像画廊展出。威尔曼从13岁开始出现症状，被转介给儿童心理学家，被告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暗示我是为了引起注意而编造这些症状，”她说。
直到2014年，也就是她26岁时，威尔曼才被诊断出患有子宫内膜异位症。那时她已经因为慢性疼痛卧床不起：“我需要24小时的护理，”她说，“我整天靠止痛药支撑，几乎处于半昏迷状态。”她的经历激励她制作了这部短片，这成为了关于子宫内膜异位症的日益增长的对话和可见度的一部分，得益于包括莉娜·邓纳姆和弗洛伦斯·普格在内的知名人士分享她们的故事。尽管透明度更高，而且全球约有1.9亿女性受到子宫内膜异位症的影响，但这种疾病仍然受到污名化：平均需要十年才能确诊，目前尚无已知的原因或治愈方法。
这种痛苦和偏见不仅限于子宫内膜异位症；它延伸到整个女性生殖健康问题的范围，也是导致英国健康差距扩大的主要原因之一，截至2022年，英国的健康差距在全球排名第12位。这也是2024年12月下议院妇女和平等委员会调查的主题，该委员会发现一些临床医生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信念”，认为女性，特别是少数族裔女性，夸大了她们的症状，这意味着像威尔曼这样的情况往往未被诊断。该委员会听取了包括医学组织、部长和慈善机构在内的各种证人的证据，发现全科医生对女性生殖健康状况“明显缺乏认识和理解”，尤其是在年轻女性和女孩方面。
不仅是性别偏见扭曲了医学，种族、阶级、年龄和性取向也在其中起作用。黑人女性在怀孕和分娩期间死亡的可能性是白人女性的四倍，在2022年的一项调查中，五分之一的黑人女性承认她们因种族身份而受到医疗保健提供者的不公平对待。当阿宾博拉·温盖特-索尔去医院进行第二次剖腹产时，她只得到了一片可待因。尽管她请求助产士提供更多止痛药，但并没有得到。她说：“我不得不打电话给丈夫，让他给我带些扑热息痛，因为我不能行动，这很令人震惊，尽管我进行了大腹部手术，却连最基本的止痛药都得不到。”“每个人认为，因为你是一个女人，你‘应该’生孩子，所以你应该能够忍受疼痛，因为它被视为月经周期的一部分。”
迪维娜·约翰逊在生育三个孩子时也经历了创伤。当约翰逊在第三次剖腹产前表达自己正在经历剧烈疼痛时，她的助产士告诉她：“我希望你能坚强一些。我希望你的族裔能坚强一些。”
“我们不是在谈论古代的事情，”约翰逊说。“这是2021年，这是医生、助产士和医疗界对黑人女性的看法。”约翰逊后来将她的经历转化为成为了一名分娩创伤恢复教练。
在这种疼痛歧视的背景下，一个庞大的赚钱市场正在兴起，利用女性对健康的不安全感。根据麦肯锡最新的《未来健康研究》，女性在与更年期和怀孕相关的产品上花费比其他健康产品更多，仅更年期健康市场的规模预计就将从2024年的176.6亿美元（214亿英镑）增长到2033年的276.3亿美元（335亿英镑）。“医学界对女性健康的知识存在空白，这意味着医生在实际可以开处方的药物方面存在空白，因此品牌纷纷涌入，让女性感觉受到了倾听，”健康记者、《叛逆身体：性别健康差距指南》的作者莎拉·格雷厄姆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很多做法感觉非常剥削……你可以在从初次月经到更年期及以后的各个阶段看到这种情况。”
尽管我们可能会看到更多的产品被推向市场，但围绕女性健康的研究问题仍然存在。“那些经历更年期的人被排除在研究之外，”作家艾玛·谢夫扎解释道，她的书《骗局：医疗性别歧视如何伤害我们所有人》将于5月出版。“大约一半的英国人口可能经历更年期，但在2023年，国家卫生研究院用于更年期研究的预算仅为0.3%。全球的情况也没有好多少。2024年《自然衰老》杂志的一篇综述发现，99%的老龄化前期研究没有包括更年期患者。”
事实上，我们在医学上的大多数进步都是基于男性生物学的研究。“整个研究生态系统及其守门人都是男性主导的，因此这些有意识和无意识的价值观不断影响并延续，”致力于推进女性健康研究的GENDRO组织创始主席希琳·海达里博士解释道。
据海达里博士称，女性被排除在研究之外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55年开始的沙利度胺试验。沙利度胺是一种广泛使用的药物，用于治疗孕妇的恶心，直到20世纪60年代才发现它导致了数千名儿童的严重出生缺陷。“此后，医学界采取了简单的做法，即排除女性参与试验以保护胎儿，”海达里博士补充道。“随着越来越多的女性被排除在研究和研究之外，我们对女性健康的理解差距变得越来越大。”作为背景，对勃起功能障碍的研究数量是经前综合症的五倍，前者影响19%的男性，后者影响90%的女性。根据伦敦帝国理工学院的数据，不到2%的医学研究资金用于妊娠、分娩和女性生殖健康。
尽管“歇斯底里”这个词在1980年被禁止作为医学诊断，但它的情感仍然存在，女性发现自己被误诊为心理健康问题，而她们的身体症状被忽视。研究表明，多达30-50%的女性患者可能被误诊为抑郁症。讽刺的是，负面的医患互动本身会对心理健康产生负面影响。同时，抑郁和焦虑不仅可能被误诊，还可能是其他疾病的症状，正如经常发生的情况一样。
在2024年7月大选之前，格雷厄姆参加了与现任卫生和社会保障大臣韦斯·斯特里廷的新闻发布会。“他说了很多选举前人们期望他所说的话，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她说。尽管前政府宣布投资2500万英镑支持英格兰各地建立或扩展女性健康中心——额外拨款197万英镑支持经历生殖健康问题（如流产或更年期）的女性——但截至本文撰写时，工党尚未宣布其自身的女性健康议程。“当女性不被倾听时，她们会受到伤害，”2022年被任命为英国首位患者安全专员的亨丽埃塔·休斯OBE博士说。“我们需要改变这一点，让所有女性都能获得正确的诊断和治疗，确保人们的安全。”
增加政府资助确实可以帮助纠正男性和女性研究之间的不平衡，但妇科医生帕万·明哈斯博士意识到，“女性健康”这一术语过于宽泛，不够具体：“女性健康是一个庞大的领域，不仅仅是单一的疾病；它包括产科、妇科、经前健康、心理健康以及绝经后护理等，”她说。“发布研究报告固然很好，但话语只是话语，真正需要的是行动。”
在首次被诊断出子宫内膜异位症三年后——即她首次出现症状十六年后——29岁的威尔曼接受了子宫切除术。“我仍在努力接受没有自己的孩子的想法，”她情绪激动地说。“这真的很难，但如果我有一个女儿，我也会非常担心把这种病遗传给她。”
女性正因本应保护她们的系统而受苦。对于女性来说，现实是，直到我们的身体被研究、审视并最终更好地理解，我们的健康仍将悬而未决。但争取医疗和研究公平的斗争正在进行，尽管结果可能是渐进的，但它们已经开始塑造未来。“我们所推动的是将女性健康研究作为规则而不是例外，但变化正在发生，”海达里博士承认。“进展缓慢，但确实在发生，而且现在已经无法回头。我们必须继续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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