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Reddit用户声称，她的丈夫在ChatGPT告诉他他是救世主后变得疯狂。一名记者描述了一名男子因他的AI助手说服他生活在类似《黑客帝国》的模拟世界中而精神崩溃的情况。还有一位女性因相信AI正在传递灵异信息，在丈夫试图干预时被控袭击罪。
关于“AI诱发精神病”的耸人听闻的故事越来越多。一些人甚至为这种所谓的现象创造了一个术语：“ChatGPT精神病”。但应该如何理解这一新兴恐惧？更重要的是，我们是否应该尝试遏制它？
问题的部分原因在于，“ChatGPT精神病”的风险与聊天机器人最具吸引力的特性之一息息相关：它们是典型的“应声虫”。它们赞美你的见解，在婚姻争吵中站在你这边，除非特别要求，很少提出反对意见。
有些人贬低这种特性为“谄媚”。但另一些人则将像ChatGPT、Claude或其他大型语言模型（LLMs）这样的AI助手视为一个可以永远依赖的支持型朋友。
因此，当处于危机中的人转向AI时，这些机器可能会放大危机。它们可能会详细阐述妄想观念，扮演灵性顾问的角色，甚至鼓励患者停止服用药物。
我们对AI和疯狂的集体焦虑是真实的。但这并不是一种新的焦虑形式。事实上，这只是几个世纪以来反复出现的社会恐慌的最新版本。
循环的恐慌
关于AI和精神病的恐慌绝非史无前例。几个世纪以来，我们一直担心新技术或实践可能使脆弱的心智失常。
在18和19世纪，医生警告说阅读小说可能使人发疯，尤其是女性。同一时期，有人猛烈抨击新型乐器，例如玻璃竖琴——一种通过用湿手指摩擦水杯边缘演奏的乐器。他们担心它可能会召唤灵魂或触发疯狂。
在20世纪30年代，父母们对收听广播连续剧如《小孤儿安妮》带来的“不自然的过度刺激和兴奋”表示担忧，并试图适当限制内容。20世纪60年代，对LSD诱发的精神病的恐惧导致了迷幻药研究几乎完全停滞数十年。
诚然，从某种意义上讲，AI确实代表了一种不同于书籍、广播或奇怪乐器的潜在威胁。与那些技术不同，LLMs似乎对我们的思想细微差别有着敏锐的感知。它们似乎具有独特的个性和特征。AI理论家甚至在思考我们是否对它们负有道德责任。
尽管如此，这种焦虑是我们熟悉的剧本的一部分。此外，我怀疑我们的焦虑还有更深层次的根源：当今人们对精神病学本身的信任危机。
应该做些什么？
一些批评者呼吁对AI助手强化妄想的行为设置护栏，这并不令人惊讶。毕竟，如果我告诉ChatGPT我感到剧烈的胸痛，它会建议我立即寻求医疗帮助，而不是将其重新定义为灵性体验或埋藏的创伤。
那么，为什么不将同样的逻辑应用于妄想或其他心理健康危机呢？如果我告诉ChatGPT我是救世主，它不应该鼓励我寻求医疗帮助吗？或者劝阻我不要改变药物治疗？或者引导对话远离灵性解释？
令我最震惊的不是这些提议表达的关切，而是它们假定的权威性。这些要求将精神病学视为如同心脏病学或泌尿学一样拥有确定证据和专业知识的医学分支。但事实并非如此。
尽管多年来精神病学一直在努力成为一门严谨的医学学科，但它从未完全达到这些崇高的目标（Harrington 2019）。例如，没有血液测试或遗传标记来诊断某人是否有精神障碍。说某人患有抑郁症或精神分裂症只是对其症状的重新命名，而非揭示生物学原因。
此外，我们仍然几乎不知道为什么精神科药物有时有效。所有抗精神病药物都可能产生严重的副作用，从运动障碍到心脏病。越来越多使用SSRIs的患者不仅报告了诸如性功能障碍等副作用（有时可能是永久性的），还有一系列较不为人知的戒断症状，例如“脑电波”和精神迷雾。坚持让所有患者继续服药似乎是一种倒退。
最后，我们被告知的几乎所有关于心理健康污名化的知识都在瓦解。过去十年的研究表明，精神病学的医学模式远没有减轻污名化，反而带来了新的污名。例如，认为自己的心理健康问题源于脑部疾病的人往往对康复更加悲观，而不是乐观。
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心理健康专业人士正逐渐摆脱严格的医学范式。相反，一些人主张采取更多元化和包容的方法，从多种视角审视心理健康危机：创伤、神经多样性、社会压迫，甚至是灵性危机（Russell 2024）。
但如果精神病学正在学习拥抱多重视角，为什么要禁止AI反映这种多元性？为什么要扼杀AI探索心理痛苦概念替代方式的能力？
的确，与AI互动可能会在少数人群中加剧心理健康危机。但我认为，限制这些框架的多样性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参考文献：
Harrington, Anne. (2019). Mind fixers: Psychiatry’s troubled search for the biology of mental illness. W. W. Norton and Co.
Russell, Jazmine. (2024). Making the case for multiplicity: A holistic framework for madness and transformation. In Lewis, B., Ali, A., and Russell, J. (Eds.), Mad Studies Reader: Interdisciplinary Innovations in Mental Health(pp. 608–624). Routle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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