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存本能似乎运作良好。我困了就睡，饿了就吃，渴了就喝，每年进行一次健康检查，过马路前会注意来往车辆。然而，尽管如此努力，我还是无法理解美国科技富豪Bryan Johnson的人生使命：不要死。
这位47岁的亿万富翁于9月中旬来到新加坡，参加了一场名为“不要死”的峰会，讨论他的长寿哲学。这一边缘运动在全球范围内吸引了许多追求长寿的人士的关注。虽然我不认同他对抗衰老的狂热追求，但对他之前的那些引人注目的生活选择感到好奇。
Johnson曾是一名摩门教徒，去年因接受未成年儿子的输血而登上新闻头条。他后来放弃了这种有争议的血液交换做法，因为没有看到效果。但与人类的必死性不同，优秀的搜索引擎优化（SEO）是永恒的。这种吸血鬼式的方法与他在网上的个人品牌一致。
这位洛杉矶企业家在2013年以8亿美元的价格将其信用卡处理公司Braintree Venmo出售给PayPal，每年花费数百万美元来对抗生物老化。Johnson的核心“不要死”哲学是一套名为Blueprint的健康和保健行为框架，这套系统包括从睡眠习惯到补充剂摄入的各种实践，是他过去三年开发的。他认为这个“算法”比他自己照顾自己更好。他还慷慨地在网上免费分享了这一严格而严格的计划的细节，以便任何人都可以加入他的“延长寿命”之旅。这包括每天早上4:30起床，11点前吃完所有餐食，晚上8:30准时睡觉，每天至少服用100多种补充剂并锻炼一个小时。
遵循这一算法的结果如何？Johnson的衰老速度比99%的20岁年轻人还要慢，他的夜间勃起时间长达179分钟，超过了平均18岁年轻人的表现，这些是他在线列出的一些成就。
公平地说，我欣赏“不要死”和Johnson试图将这一高远的理念分解为日常习惯，从而产生切实的变化。但这种极端的生物黑客生活方式对一个人来说固然不错——毕竟这是他的钱和生命——但他希望尽可能多的人加入进来。无论好坏，我非常不擅长按照别人的吩咐行事，除非我能看到每一个行动的目的。
最初，我希望“不要死”峰会能回答最重要的问题：为什么有人想活得比必要的时间更长？但也许我真的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我不这么想。
9月19日，“不要死”峰会在新加坡举行，吸引了众多长寿和保健爱好者。（照片：CNA/Grace Yeoh）
为了更长久的生命遵循算法
为了化解我的存在危机，我花了260新元参加了一天的峰会，暂时放下怀疑，试图理解一个我怀疑经常被人嘲笑的社区。但不到一个小时，Johnson对人工智能（AI）的信仰——这是他严格的生活系统的基础——让我更加怀疑自己曾经不可动摇的求生意志。
开幕式上，Johnson邀请五位参与者上台，探讨“不要死”背后的“为什么”，同时邀请观众思考自己的答案。“如果你有一个AI算法，承诺给你最好的身心状态，但你必须完全遵循它的指示，你会同意吗？”他自信地问道。他指的是他的Blueprint框架，该框架“测量Johnson的70多个器官”，其饮食和日常安排由这些测量结果决定，根据网站上的媒体资料。
“他的身体和科学——而不是他头脑的愿望——设计了他的协议。”
或许我逐渐被Johnson对非信徒和网络喷子的某种令人钦佩的无所谓态度所打动，开始理解他采取激烈抗衰老措施的原因——基因疗法减少表观遗传年龄、我尝试的无味餐食让我渴望一包薯片，甚至他每天的健身计划会让任何Hyrox冠军汗颜。
对我来说，最不现实的部分是他的固定睡眠时间。几位观众也指出，保持每天固定的睡眠时间几乎是不可能的，比如你想要社交生活或有小孩时。但Johnson坚持认为，他可以在晚上7:30之前与朋友进行活动，尽管他的社交生活可能不符合常规，但他确实有社交生活。这一切只需要把睡眠放在首位。
“重塑你的身份。你是一个专业睡眠者。每天的睡觉时间是你最重要的约会。不要迟到。尊重自己。”他建议道。
他还会预留一小时的放松时间，从晚上7:30开始。“睡前模式的Bryan”从那时起掌管一切。“如果我在7:31分有了一个想法，睡前模式的Bryan会说：‘雄心勃勃的Bryan，那是个好主意，谢谢你，但我明天再处理。’如果你不分白天自我和睡前自我，你会一直纠结这些问题。”此外，最后一餐是获得良好睡眠的“最关键因素”。所以他会在11点前吃完最后一餐，他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对他的单一目标愿意屈服于全能算法既着迷又不安。
抗衰老倡导者和技术富豪Bryan Johnson在9月19日的新加坡“不要死”峰会上发言。（照片：CNA/Grace Yeoh）
坚定地延长生命
我无法确定自己对Blueprint这一看似崇高的使命——帮助人们更健康、更长寿、更快乐地生活——感到不适的根源，直到一位观众大胆地质疑Johnson为何认为人类种族如此重要，以至于我们的物种不应死亡。然后我也找到了自己不愿用如此苛刻的方法活更久的原因，至少这些方法在我看来错过了生活的本质。我完全支持出于对生命的热爱而想要延长生命。我只是无法支持源自自大信念的激进措施，即认为可以并且应该对抗死亡。
尽管如此，我认识到我的固执怀疑和“不要死”的坚定支持者可能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为了传播“不要死”生活方式并改变社会潮流，重要的是要对自己的“怪异”毫不妥协，一位演讲者认真地说道。“一小部分完全不妥协的人可以走得很远。”
这听起来像是连环杀手会说的话，我记得当时这样想，后来在大厅里发现了一杯恰如其名的“Patrick Bateman饮料”。（它是由黄瓜汁、椰子水和薄荷制成的。）
一杯“Patrick Bateman饮料”。味道比看起来好。（照片：CNA/Grace Yeoh）
Patrick Bateman是文学经典《美国精神病人》中的连环杀手主角，最初被视为对极端资本主义社会道德破产的讽刺体现。但他不知何故被赋予了新的、完全不带讽刺意味的生命，成为“西格玛男”这一类型的原型，这类人专注于自我掌控。
不出所料，一个彻底否定社会规范的角色似乎是Blueprint群体的理想反英雄。
衡量目的
在另一个同样基于Johnson相信AI，尤其是Blueprint将拯救人类免于自我毁灭的问题中，他问观众是否有可能我们“不知道该做什么”。潜台词是，如果人类不知道该做什么，那么合乎伦理和道德的决定显然是遵守围绕优化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定制的技术驱动系统。毕竟，Blueprint似乎代表了硅谷管理风格的信条：“你能衡量的东西，就能管理。”
然而，观众中有人争论说，有些有助于长寿的东西是无法衡量的，如精神、创造力和幸福感。“你可以活得很久，但生活质量很差。”一人说道。
虽然人类可能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我觉得自动知道该做什么不应该成为生活的重点。不需要不断决定如何达到最佳健康水平的想法听起来像是懒女孩的梦想，但我更倾向于行使自由意志。能够选择，即使是最“错误”的选择，对于我的生活意义至关重要，我意识到这一点。这可能是“不要死”倡导者所说的“自毁行为”——这是我对自己的一种判断，我很快就接受了。
Bryan Johnson（右），47岁，去年接受了18岁儿子Talmage的输血。（照片：Bryan Johnson）
我整日保持开放的心态，尽管感觉到峰会上有一股“健康主义”的暗流。这描述了一种态度和信念，即健康是生活中最重要的追求，个人的健康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下，是个人的责任。“健康主义者”因此可能会通过健康状况的棱镜来评判他人。
当我花时间聆听更多长寿爱好者和演讲者试图说服我加入“不要死”时，我意识到，一个人的《黑镜》可能是另一个人的《美好人生》。虽然我担心Johnson的“不要死”和Blueprint提出的生活方式对我来说太反乌托邦了，但谁能说我对替代意识形态的自然怀疑不是另一个人的地狱呢？
目前，当从一个价值约4亿美元的亿万富翁那里寻求生活建议时，我更赞同Kanye West的话：“生活中唯一可以保证的就是死亡。”
讽刺的是，峰会可能恰好达到了它的目的，即使是在那天最大的怀疑者身上。我以为自己相当坚定地想要活下去。结果我发现我只是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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