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几周里，我发现很难忽视有关美国公共卫生状况的头条新闻。麻疹病例增加，疫苗接种率下降，百日咳卷土重来。成千上万的政府专家被解雇或辞职。
在这些危机中，美国正经历着对公共卫生的高度不信任——来自多个方面。有反疫苗社区，他们通常不信任美国的卫生机构和大型制药公司。还有一些人以前信任卫生机构，但现在对特朗普政府持怀疑态度，特别是对卫生与公共服务部部长罗伯特·F·肯尼迪 Jr. 尤为警惕。
当这么多人不再相信医生、制药公司和负责治疗我们的公共卫生机构时，这对健康结果意味着什么？我们能做些什么来重建信任？
为了找到答案，我联系了Leana Wen，她是一位医生和作家，曾担任巴尔的摩市卫生部门专员。在新冠疫情最黑暗的日子里，我经常在BBC新闻节目中采访她，以了解如何保持安全。
我们的对话非常沉重——但我发现Wen关于如何与担心的父母和疫苗怀疑者交流的建议在这个时刻特别有见地。如果你有几分钟的时间，我强烈建议你观看或阅读我们下面的部分对话。
点击播放观看Leana Wen与Katty Kay的对话
以下是我们的对话摘录，已编辑以确保篇幅和清晰度。
Katty Kay: 在这种不信任的氛围下，您担心哪些具体的健康后果？您最担心的是什么？
Leana Wen: 首先是对疫苗可预防疾病的担忧，因为我们会很快看到这些影响。我们已经看到了过去30年来美国最大的麻疹疫情。自2000年以来，麻疹已被消灭，但美国可能会失去其麻疹消除状态。我们还看到百日咳等疾病的发病率上升。如果其他疾病的疫苗接种率下降，我们可能会看到风疹、水痘甚至脊髓灰质炎的回归——这些都是几年前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但如果你对疫苗如此不信任，这也意味着对权威、科学、科学研究方法以及什么是科学和如何进行研究的不信任。这可能对许多其他方面的健康产生负面影响。
KK: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将那些对医疗当局不信任的人重新拉回到一个可以信任权威、信任科学告诉他们的位置？
LW: 作为医生的核心职责是与患者的一对一交流，在这些一对一的对话中，我们看到了很多变化，因为我们从不带着“我是对的，你是错的”这样的假设进入这些对话，或者认为你一定听到了所有这些阴谋论。我们在这些对话中会询问人们的想法，他们听说了什么，为什么相信一件事而不是另一件事——然后我们在这些对话中与他们接触。
很多时候，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忽略他们对疫苗的反对，因为我们不想把他们推得太远。这样一来，他们现在不愿意接受高血压和糖尿病的治疗，最终可能会中风。所以我认为，建立这种信任的一部分实际上是要知道何时提出观点，何时不要。
不能选择沮丧——Leana Wen
KK: 如果你在和一个年轻孩子的父母交谈，他们不想给孩子接种麻疹疫苗，因为他们害怕麻疹疫苗对孩子的影响，你会对他们说什么，医生？
LW: 我想我会先问他们一些问题，了解他们到底害怕什么。他们是害怕所有的疫苗，还是只害怕这一种？具体是什么担忧？
例如，如果他们引用所谓的MMR（麻疹、腮腺炎、风疹）疫苗与自闭症之间的关联，我会指出数十项研究已经驳斥了这种关联，包括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的研究，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是否患自闭症是在出生前就决定了的。它不是在出生后与疫苗有关的。
另一方面，如果他们担心所有疫苗，因为他们不相信麻疹有多严重，那么我会指出麻疹的现实：确实，大多数得麻疹的人会有轻微的症状，但五分之一的人会患上肺炎。二十分之一的人会住院。一千个麻疹患儿中有一到三个会死亡。
因此，这取决于具体的担忧是什么。但最终的信息非常简单：疫苗是安全的。它们有效。它们是救命的。
KK: 你认为，在我们所处的环境中，有时说服人们是不可能的，因为这几乎是部落式的吗？作为一个科学家和医生，你觉得这有多令人沮丧？
LW: 我会回想起与患者的个别对话，因为沮丧不是一个选项。你可以选择说，“好吧，我们现在暂时不谈这个话题，因为我们不会取得进展”。而且我不希望让患者远离所有对他们的健康重要的其他建议。如果你不把我当作医生，也许你会去找别人，而那个人会对你说的关于疫苗的话感到不满，这样你就得不到任何医疗治疗。这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我认为合理的方法是搁置某些分歧，或许稍后再尝试解决，专注于共同点。但最重要的是，不要以轻蔑、怀疑或愤怒的态度对待你不认同的人，因为这只会引发防御反应。
KK: 今年4月，两名儿童死于麻疹后，卫生与公共服务部长罗伯特·F·肯尼迪支持了预防麻疹的MMR疫苗。随后，他在网上遭到反疫苗阵营人士的攻击，他们对他支持疫苗表示失望。一天后，他发布了一张自己与几位反对疫苗的医生合影的照片，并称他们为杰出的治疗师。他还推广了一些未经证实的治疗方法。
所以我对卫生部长在疫苗问题上的立场感到困惑。我想如果我的孩子还小，我正处于需要考虑给他们接种疫苗的阶段，作为家长，我也可能会感到困惑。你清楚卫生部长在麻疹疫苗问题上的立场吗，特别是在目前美国麻疹爆发的情况下？
LW: 是的，我对RFK Jr的立场非常清楚，尽管我认为你的解读非常公平且正确。你之所以感到困惑，是因为他故意让人困惑，因为他试图同时向两个完全不同的、目标截然相反的群体讲话。
一方面，RFK Jr是一个知名的疫苗阴谋论者，几十年来他创立并运营了一个反疫苗组织。他是反疫苗运动领袖们眼中的英雄。这是他的核心支持群体，他必须安抚他们。所以他发表了许多有害和不真实的言论。例如，淡化麻疹感染的严重性，谈论一些不是治疗方法的所谓“治疗”。
明确地说，没有特定的抗病毒药物可以治愈麻疹。所以他提到类固醇和抗生素等不是麻疹的治疗方法。这样做也淡化了疾病的严重性——人们误以为有治疗方法，但实际上并没有。
与此同时，他继续对MMR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表示怀疑。最近几周，他说这种疫苗引起的疾病与麻疹本身一样多。他继续推广已经被驳斥的MMR疫苗与自闭症有关的指控。他还宣布将进行研究来调查这一阴谋论。
因此，他正在试图在取悦反疫苗阵营和支持一些温和共和党人的要求之间走钢丝，后者希望他说出“麻疹疫苗是好事”之类的话。
因此，他试图同时说这两件事，这就是为什么听起来很混乱，因为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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