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治疗师：便捷心理健康护理的隐性成本
2025年3月，研究人员发表了首个随机对照试验的结果，该试验测试了一种“专家微调”的生成式人工智能聊天机器人，用于心理健康治疗。Therabot的研究人员声称，他们的研究提供了初步证据，表明这种聊天机器人可以有效治疗重度抑郁和广泛性焦虑障碍的症状。Therabot加入了越来越多的针对成人和儿童心理健康问题设计的基于AI的干预措施，其中一些已经获得FDA批准。
治疗聊天机器人依赖于大型语言模型——这是一种使用深度学习技术（特别是变压器架构）来分析语言模式并生成连贯、上下文相关的响应，以模拟与人类治疗师的对话的人工智能。这些模型的能力范围从仅能回应单次会话中评论的简单聊天机器人，到能够通过检索增强生成技术“记住”患者的更复杂的模型。一些治疗聊天机器人还补充了反思或正念练习，类似于人类治疗师在会话之间布置的家庭作业。鉴于获取心理健康护理的重大障碍，这些技术被赞誉为解决当前心理健康危机的一种手段，既能解决访问问题，又能为寻求帮助的人提供更加个性化和高质量的护理。
人们对治疗聊天机器人的反应各异，从“终于有适合我的东西了”，到“管它是人还是机器人呢？”，再到对这种前景感到轻微不适甚至恐惧。我们经常希望说这些技术，包括像Therabot这样的临床技术，要么是“好的”，要么是“坏的”。但思考这些技术的伦理问题很复杂，因为它们通常既不是单纯的“好”也不是“坏”，或者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关键在于我们如何使用它们。
除了关于用户潜在危害的担忧，以及在早期开发和部署阶段是否有可能以尊重人们自主权的方式营销这些工具外，治疗聊天机器人还引发了关于社会关系、控制与萎缩、偏见、可解释性、透明度、数据安全、隐私以及责任和问责等伦理问题。现有文献中提出了这些问题中的许多方面。然而，在关于治疗聊天机器人的辩论中，有两个伦理问题受到的关注较少：推动应用程序开发的潜在不良激励，以及应用程序市场如何强化个体主义的健康责任观念。
数字治疗行业价值估计为78亿美元。仅在2020年，就有超过9万个新的数字健康应用程序发布。其中约有2万个是针对心理健康的应用程序。点击量推动下载量，下载量推动成功。更多的下载意味着更多的用户，这可能意味着更多的人受益，并且有更多的治疗“成功”。但它也可能意味着更多的市场成功——更多的行业关注、赞助和投资交易，以及应用程序开发者及其合作伙伴受邀在各种论坛上发言的机会。也许这就是一种权衡：如果这意味着更多的人能够接触到他们需要的有益干预，那么就屈服于市场驱动的医疗保健交付模式。有些人因为治疗聊天机器人而减少了抑郁和焦虑症状，但代价是什么？谁真正从“应用程序化”和相关心理健康支持的商品化中获益最多？
将心理健康迁移到数字市场也有可能强化这样一种观念，即它是个体作为消费者的责任，他们可以通过轻松访问相对低成本的个性化干预措施来掌控自己的心理健康。对健康的总体态度，尤其是对抑郁和焦虑的态度，已经高度道德化。基于个体应对其认为是管理可预防、社会不受欢迎状况（如肥胖或成瘾）失败负责的健康责任模型，将注意力从解决导致这些状况和社会污名化的更广泛力量和结构上转移开。如果只需在会议间隙或等待孩子足球训练结束时在手机上进行一次快速的治疗聊天机器人会话，为什么你还没有这样做？为什么你还感到如此沮丧和压力？
尽管冒着强化我刚刚批评的个体主义责任模式的风险，我想提醒那些选择使用治疗聊天机器人的人，即使只需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与治疗聊天机器人的一次会话可能并不适合所有人。而且，它肯定不会解决导致社会中报告的抑郁、焦虑和压力增加的因素。改善个人对干预措施的访问只是创建支持性和可持续的心理健康护理系统的一部分。这并不完全取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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