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认为AI模仿心理治疗师是一个新现象。然而，早在1966年，麻省理工学院教授约瑟夫·魏岑鲍姆就创建了一个能够模拟心理治疗师反应的聊天机器人。据《卫报》报道，用户可以通过连接到主机的电动打字机输入他们的想法，并收到自动的支持性回复——这是人类如何与机器形成情感联系的早期迹象。
魏岑鲍姆将这个聊天机器人命名为“伊丽莎”，并在一篇期刊文章中发表了样本，证明了这个聊天机器人是有效的。
快进到2025年，越来越多的人转向AI寻求情感慰藉。现年24岁的金斯学院尼泊尔分校学生艾莉森·普拉萨伊表示：“向AI倾诉比向真人更容易，因为没有被评判的恐惧，也没有尴尬感，表达我的想法感觉更安全。”这是人们向AI倾诉的主要原因之一——避免自己的脆弱被评判。她还说，她不想给别人带来负担，所以她选择在AI提供的安全和匿名环境中表达自己。
一个知名的心理健康AI聊天机器人Woebot Health在其网站上写道：“由于严重缺乏治疗师、令人困惑的保险术语以及预约难题，心理健康护理系统无法支持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专门研究工业组织心理学的尼尚特·东加纳持有类似观点：“AI全天候可用，无需等待，也没有实际治疗中的预约麻烦。这在情绪困扰或孤独时可以非常令人安心。”
像Chatgpt这样的语言模型可以模拟真实治疗的一部分。它可以反映认知行为疗法（CBT）的一些方面，提供应对策略，或帮助重新构建负面思维。
尽管如此，AI聊天机器人不能做出诊断或开具药物。“人们应该只用AI进行日常的情感检查，如日记支持、重新构建负面思维、学习应对工具、处理艰难对话和建立情商。”Mindwell Solutions的联合创始人兼心理学家安吉娜·萨普科塔说。
那些转向AI寻求情感慰藉的用户可能已经陷入了“伊丽莎效应”。魏岑鲍姆观察到，尽管许多人知道伊丽莎只是一个机器，但他们仍然披露了他们生活中的私密细节。这些人认为这个机器内部有某种东西能够理解他们的痛苦。因此，如果你曾经觉得与Chatgpt有“联系”，那你很可能已经陷入了“伊丽莎效应”。
现年23岁的法学学士生迪佩什·贾纳瓦利表示，AI对他来说感觉“熟悉”，因为“它理解我通常会问的问题和我的行为模式。”由于Chatgpt保留了用户的提示记忆，它能够很好地理解用户，并在被询问时提供个性化建议。“这是很难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他说。
虽然AI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是有用的，但在极端情况下不应信任它，特别是对于那些“患有严重抑郁症、焦虑症和精神分裂症等精神病症状以及一些自杀或杀人倾向”的人，萨普科塔说，“因为AI可能无法理解一个人的情绪有多脆弱。”
AI目前还不具备检测早期自杀念头的能力，比如远离他人、极度情绪波动或绝望感。这些情况需要立即关注，这就是为什么“保持与关心你的人的联系并在需要时寻求专业帮助”很重要，萨普科塔补充道。
AI的短期支持可能提供暂时的缓解，但从长远来看，它可能是有害的，因为它缺乏与现实生活支持系统的联系。
“它更像是一个情感急救包，而不是治疗计划，”东加纳说。
一个人的依恋风格也会影响他们采用AI咨询工具的程度。具有焦虑和回避依恋风格的人可能会感到向非人类、非评判性的实体倾诉是安全的。然而，新西兰坎特伯雷大学领导的研究发现，具有焦虑依恋风格的人——表现为对关系安全感的高度关注和害怕被抛弃——更有可能使用AI治疗工具。而具有回避依恋风格的人则没有表现出强烈的使用AI进行情感支持的倾向。
“像Chatgpt这样的AI缺乏治疗工具，也不理解许多文化细微差别，使其在危机时刻成为不可靠的求助来源，”数字权利尼泊尔执行董事桑托什·西格尔说。“此外，当我们分享我们生活的私密细节时，也存在隐私泄露的风险。”
由于AI缺乏同理心、适应性洞察力和训练有素的心理健康专业人士的细致理解，它无法识别某人何时需要危机干预，也无法发展长期的动态治疗关系。
“在处理精神病患者时，我经常看到他们使用AI来查询他们的药物或治疗方法。这种依赖往往导致认知偏见和社会错误信息的传播，最终加剧他们的心理健康状况，”萨普科塔说。
魏岑鲍姆后来反对他自己的发现，并在他的书中写道，AI是“我们世界疯狂的指标。”因为教授看到了与AI的肤浅互动如何轻易误导人们。他认为这是一个更广泛的社会问题，即技术的吸引力可能会掩盖真正的人际联系和理解。
Meta的数据科学家科林·弗雷泽在他的博客中写道，Chatgpt“设计用来欺骗你，让你以为你在和一个实际上不存在的人交谈。”
虽然我们大多数人都知道AI的缺点，并且知道它实际上“不在那里”，但我们仍然继续使用它，因为它“模拟了被倾听的体验，满足了人类的基本需求，”东加纳说。对于普拉萨伊来说，她只需要有人听她说，不打断她。对于贾纳瓦利来说，使用AI寻求建议是必要的，因为“仅仅有人倾听是不够的。”
然而，西格尔警告说，我们可能会过度依赖AI的非评判性，这可能导致一种痴迷。
AI可以创造一个循环，使我们远离真正的人际关系。当世界感到沉重时，它可以是一个好的起点，但它不能成为一个永久的解决方案。你也可以使用其他应对机制，如写日记、练习深呼吸、注意你的想法、承认你的感受、与你信任的人交谈或从现实生活经验中学习。这些方法可能比与AI互动更接地气和真实。
此外，还有其他治疗应用程序，如BetterHelp、Talkspace、7 Cups和MindDoc，它们将用户与持证治疗师和心理健康专业人士联系起来。“这些平台还提供视频或聊天会话、情绪跟踪、日记记录、基于CBT的练习和自助资源，”萨普科塔说。
虽然AI工具可以在孤独时刻提供慰藉，但重要的是要记住，真正的人际联系才是治愈的源泉。如果你感到孤独，没有人可以分享你的困境，请考虑寻求心理健康专业人士的帮助。治疗可能很昂贵，但有些地方提供免费或低成本的咨询服务，还有一些心理健康热线随时待命。
依靠AI来获得短暂的安慰是可以的，但对于深层次的创伤，人类的介入是必不可少的。技术可以提供一个数字肩膀来依靠，但没有什么能取代真正的联系所带来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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