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科克大学微生物组研究中心（APC Microbiome Ireland）的创始人Fergus Shanahan在2016年的一期《国家地理》杂志上看到一组爱尔兰旅行者（Irish Travellers）的照片时感到十分好奇。
看着这些引人注目的肖像，他注意到旅行者家庭中与他们共同生活的动物数量之多，这激发了他一个新的研究想法。
“他们身边有很多动物——狗、猫、雪貂，还有马，”他说。
Shanahan决定对100多名爱尔兰旅行者的肠道微生物群进行分析，并将他们与生活在爱尔兰、英国、美国和加拿大的、生活方式更为现代的人群进行比较。
当他的研究在2020年发表时，结果令人震惊。“旅行者的微生物群更类似于你在坦桑尼亚的狩猎采集部落或蒙古的马背民族身上看到的，而不是普通爱尔兰人群体，”他说。
Fergus Shanahan教授是科克大学医学院的荣誉教授，也是APC Microbiome Ireland（爱尔兰科学基金会研究中心）的创始主任。
Shanahan注意到，在研究中来自其他国家的土著群体也与动物共同生活。在深入分析数据后，他发现，这种持续的动物接触似乎是他们独特微生物群特征的关键因素，其影响甚至超过了饮食等其他可能的解释。
他尤其关注他们肠道微生物群的多样性，因为尽管爱尔兰旅行者群体在身体和心理健康方面往往面临挑战，但在一个与肠道微生物多样性直接相关的领域——免疫健康——他们却比普通人群表现得更好。
“我曾经开设了一家炎症性肠病诊所，专门治疗克罗恩病和溃疡性结肠炎多年。根据人口统计数据，我多年来应该已经接诊过40到50名旅行者患者，但我从未见过一个。”
虽然一种解释可能是旅行者群体通常是游牧民族，不太愿意与传统医疗体系互动，但Shanahan认为这并不能完全解释现象。他认为，旅行者群体中很少出现严重炎症性肠道疾病的现象表明，他们的肠道健康可能比普通爱尔兰人更好。
“作为一个被社会边缘化的族群，他们可能不会因为哮喘、过敏或湿疹等问题去看医生，但如果是克罗恩病或溃疡性结肠炎，就一定会就医，”他说。“这些疾病会表现为血性腹泻，症状非常严重，甚至危及生命。”
Shanahan认为，旅行者的微生物群可能在保护他们免受慢性炎症性疾病方面发挥了作用，而动物正是这一现象的关键。
小狗的力量
虽然养宠物的概念主要是现代才出现的，但人类与驯养动物共同生活已有数万年。越来越多的全球研究表明，我们的免疫系统在进化过程中已适应于接触来自狗、猫、牛或马等动物的微生物。
因此，一些科学家现在认为，一生中定期接触这些细菌可以促使免疫系统以有益于健康的方式发展，防止其失控并攻击自身组织，如在许多自身免疫疾病中所见的情况。
虽然你不太可能从宠物身上永久获得新的微生物群成员，但Shanahan认为，动物可以在家庭成员之间传播肠道细菌，从而增加肠道微生物群的多样性，使其更加稳定，并更好地抵御有害病原体的侵袭。
“我们知道狗可以做到这一点，”他说。“如果你和我住在同一个房子里，我们都抚摸这只狗，这就是我们之间交换和传播微生物的一种方式。”
鉴于宠物对肠道微生物群的益处，越来越多的观点认为，让儿童从生命早期阶段，甚至出生前就生活在宠物环境中，对其免疫系统的发育特别有帮助。
上个月，一项重要的新研究发现，与宠物狗一起成长的儿童，其患湿疹的风险显著降低，尤其是那些具有遗传易感性的儿童。
此前的研究发现，北美阿米什人社区的儿童由于与动物近距离生活，过敏和哮喘的发病率明显较低。
在中欧农场生活的儿童中也观察到了类似的趋势。
APC Microbiome Ireland（APC）爱尔兰科学基金会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员、科克大学医学与微生物学院免疫学教授Liam O’Mahony说：
“有一些非常有趣的研究，研究了在奥地利传统农场长大的孩子，这些农场晚上奶牛就住在地下室，这些孩子几乎不患过敏。”Liam O’Mahony说道。
“再次证明，这种传统农业生活方式，与动物的互动似乎非常重要。那些在现代化农场长大、接触动物较少的孩子，就没有这种保护作用。”
都柏林皇家外科医学院医学与健康科学大学的儿科教授Jonathan Hourihane指出，尽管宠物有时被视为潜在的过敏源，但如果孩子在出生后的第一年内就接触宠物，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目前普遍认为接触宠物有助于免疫耐受，”他说。“过去认为要避免接触某种物质以防止过敏发生的观点已被证明是错误的。我们本就应该与动物生活在一起，宠物是正常家庭生活的一部分。这对儿童的心理和社会健康也有好处。”
健康的前景
虽然照顾宠物可能会带来一定的经济负担，但我们的毛茸茸伙伴似乎能以多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回报这份投资。
今年早些时候，澳大利亚的心理学家发表了一项新的科学综述研究，发现宠物主人每年看医生的次数更少。然而，关于宠物是否能改善长期心理健康，目前的证据仍不明确。
这些明显的免疫益处可能进一步支持养宠物的决定——但有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事项呢？
O’Mahony表示，是否让猫或狗睡在你的床上，这完全取决于个人喜好。但他强调，保持良好的卫生习惯仍然非常重要，同时要确保动物按时接种疫苗。
“确保宠物接种疫苗、驱虫，并且没有跳蚤，这非常重要，因为它不仅能保护你的宠物，也能保护你自己免受危险病原体和传染病的侵害，”他说。
“同样，卫生方面也需要一个平衡的做法。
“我们已经知道过度清洁是有害的，但也要保持一个合理的最低卫生标准，例如，正确处理宠物粪便并扔进垃圾桶，对于预防疾病传播非常重要。”
那么，那些在没有宠物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怎么办呢？去年，一个意大利研究小组发表了一项研究数据，表明可以通过其他方式，例如在动物园或农场参观期间与动物互动，来复制部分宠物带来的益处。
在这项研究中，研究人员让来自没有宠物家庭的孩子在监督下定期抚摸马匹，随后的肠道微生物群检测显示，他们的微生物群开始产生更多有益于免疫健康的化学物质。
看来，无论在人生的哪个阶段拥有宠物，都可能带来各种健康益处。
“虽然我们认为在生命早期有一个关键的免疫系统发育窗口期，在这个时期微生物暴露对免疫系统的影响最为显著，”O’Mahony说，“但在成年后与动物共同生活仍然重要，并且很可能继续为免疫健康带来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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