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人员正深入探究中年过渡期大脑的结构变化。更年期期间，女性可能出现健忘、脑雾及其他认知症状。多年来，研究发现月经结束伴随着大脑变化，包括脑容量缩小和血流量减少。
苏珊·肖（Susan Shaw）刚过50岁不久，就注意到事情开始从她脑中溜走——她把车停在哪里、需要给谁打电话，甚至她最好的朋友的生日都记不清了。作为凯撒医疗集团（Kaiser Permanente）在加利福尼亚州萨克拉门托地区专注中年女性诊疗的妇产科医生，她曾是工作中的多任务处理高手，但突然连最小的干扰都会让她分心。五年来，问题愈发严重。
“我的大脑运作方式与以前不同了，”肖说。她通过创建详细的待办事项清单并要求同事不要打断她来弥补。
幸运的是，肖并不担心这些症状可能是早期痴呆的征兆。她作为妇产科医生，深知此类认知症状在更年期过渡期很常见。
例如，约41%的女性在此期间抱怨健忘。其他常见问题包括脑雾和难以想起单词。
更年期研究人员正越来越多地记录大脑变化，如脑容量缩小和血流量减少，这些变化可能是认知问题的根源。他们试图将这些脑部变化与围绝经期（即绝经前几年开始并在月经停止后持续的激素波动）的激素变化联系起来。
“更年期不仅是激素过程，也是大脑过渡过程。大脑中确实存在结构性变化，”波多黎各庞塞健康科学大学（Ponce Health Sciences University）的研究生安赫利卡·罗德里格斯（Angélica Rodríguez）表示。她上周在佛罗里达州奥兰多举行的更年期学会年会上介绍了这项研究综述。
十年前，女性就诊时主要提及潮热和夜间盗汗，但肖表示，近年来“我们开始听到更多这类症状”，她指出这可能源于研究增加以及社会对更年期带来的一系列变化更加开放。
不过，许多问题仍未解决。芝加哥伊利诺伊大学长期研究女性认知的专家保琳·梅基（Pauline Maki）在会上告诉临床医生，更年期神经科学研究资金仍然不足。
与记忆相关的脑区正在物理性萎缩
罗德里格斯的综述考察了2020至2024年间发表的五项主要研究。其中一项发表在《科学报告》期刊上的研究对150多名女性进行了多种脑部成像。研究发现，大脑皮层（负责记忆、信息处理及其他认知功能的区域）以及连接神经元的白质在围绝经期确实会减少。大脑血流量也有所下降。
其他研究将更年期与海马体（负责记忆形成和空间导航的区域）的缩小联系起来。
罗德里格斯的综述还指出，随着时间推移，更年期会增加大脑中雌激素受体的密度。这种增加与记忆力和认知能力下降有关。
对于某些脑部变化，女性进入更年期的年龄可能是影响因素。月经在47岁前停止的女性，比55岁后才停止的女性更容易出现白质中被称为"高信号"的小血管细微损伤。（美国更年期的平均年龄为52岁。）
这些变化源于激素还是衰老？
研究人员的一个关键问题是：观察到的脑部变化究竟是源于更年期的激素波动，还是单纯由衰老导致。众所周知，35岁后所有人的脑容量都会开始减少，60岁后速度加快。
在《科学报告》研究中，年龄似乎并非变化的关键因素，因为同样年龄的男性并未出现这些变化。
但上周在更年期会议上公布的另一项实验发现，女性的更年期阶段对脑容量"没有影响"。该研究涉及200多名健康的中年女性，她们至少进行过一次脑部扫描。大脑皮层的多个部分出现萎缩，但这仅与女性的年龄相关。
"根据我们的研究，'女性大脑在更年期期间萎缩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女性仅有正常的年龄相关脑容量减少，而更年期并未加速或加剧这种减少，"芝加哥伊利诺伊大学心理学博士候选人、该研究主要作者卡特里娜·伍加尔特（Katrina Wugalter）表示。
伍加尔特的结果与其他研究不同，她指出过去的研究规模太小，或使用了不如"金标准"评估精确的更年期状态判定标准——"金标准"基于当前出血模式而非女性年龄或回忆。
要真正解决这个问题及其他问题，研究人员需要对同一批女性在更年期过渡期多年间进行脑部扫描，这种设计称为纵向研究。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的"女性脑健康倡议"（Women’s Brain Health Initiative）目前已启动至少一项此类研究。
对大多数人而言，这些变化与阿尔茨海默病无关
女性常担心健忘及其他认知症状可能预示痴呆风险增加，但神经科学家、加州大学该倡议负责人艾米莉·雅各布斯（Emily Jacobs）表示，对大多数女性而言，两者并无关联。她的团队此前曾记录"怀孕期间的脑部变化"，现已转向"对更年期进行同类研究"。
雅各布斯指出，每位女性都会经历中年更年期，但"仅有20%"会患上阿尔茨海默病。"更年期期间的神经症状很常见且是暂时的，极少需要担忧，"她说。
有一类人群可能面临更高痴呆风险——40岁前完成更年期的女性。根据追踪英国生物银行（UK Biobank）15万多名女性的大型队列研究，她们一生中患痴呆症的风险"高出35%"。
第二类可能是潮热等血管舒缩症状特别严重的女性。梅基的实验室在一项20名女性的小型研究中将此与"白质高信号增加"联系起来。
这两种风险上升的原因尚不清楚。
激素疗法能否改善认知？
目前尚不清楚常用于治疗潮热的更年期激素疗法（MHT）是否能改善认知缺陷或阻止脑部物理变化。
梅基在会上告诉临床医生，尚无随机临床试验——医学研究的最高标准——评估MHT对有潮热症状女性的认知作用，因此不应为此目的开处方。不过，为潮热开具MHT的医生可能会发现患者也获得了认知益处。她表示，更新型的非激素疗法也可能如此。
梅基的初步研究表明，因子宫和卵巢切除而经历手术更年期的年轻女性可能特别能从MHT中"看到认知改善"。这里的原因同样不明。
其他人可能改善的情况及获益时机可能并不简单。雅各布斯近期一项涉及其他英国生物银行参与者的研究（使用回顾性报告的更年期状态）发现，当前（而非既往）MHT使用者以及停用激素疗法较晚的女性，其灰质和海马体体积较低，表明大脑更"老化"；而已切除子宫并接受该疗法的女性体积更高，即更"年轻"。
"论文表明情况很复杂。更年期激素疗法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方法，"雅各布斯说。
脑部变化是否永久？
另一个重大问题是：当女性完成更年期过渡并停经一年或更久后，这些生理和认知的脑部变化是否会逆转。
在《科学报告》研究中，研究人员发现绝经后女性的大脑灰质水平和血流量恢复正常，但白质体积仍然较低。
至于症状，一些科学家将认知问题称为过渡反应，但罗德里格斯表示，她交谈过的许多老年女性坚称某些缺陷依然存在。
"我们对更年期的激素过程有很好的研究，但对脑部过程研究不足，"罗德里格斯说，"将两者联系起来以理解整体图景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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