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来，巴西塔帕若斯河盆地的手工和小规模金矿开采给亚马逊地区留下了沉重的环境遗产：河流受到汞污染，温室气体排放量高。研究人员现在提出回收黄金作为可持续替代方案，这一方案可以显著减少这些影响，甚至超过“绿色”金矿开采，后者侧重于更可持续的开采方法。
11月在日本举行的可持续发展会议上展示的研究结果表明，回收使用过的黄金，特别是来自高价值废旧物品如旧珠宝的黄金，具有最低的环境足迹，每生产一公斤黄金仅排放22至50公斤的二氧化碳。相比之下，塔帕若斯河盆地的手工和小规模金矿开采（ASGM）每生产一公斤黄金产生约16公吨的二氧化碳当量，但仍低于工业操作产生的21公吨。
“碳足迹是金矿开采的根本问题，无论是ASM还是工业开采。”该研究的合著者、德国普福尔茨海姆大学环境管理教授马里奥·施密特在接受Mongabay采访时说，“在这里，唯一的解决方案是回收，但必须注意确保初级黄金不会非法混入回收黄金中。”
尽管回收“废料”黄金的碳效率较高，但对新采金的需求依然存在，这主要受经济和时尚压力以及将黄金与财富联系起来的文化观念驱动。
即使小规模金矿开采也会释放大量碳排放，每开采一公斤黄金最多可达16,000公斤二氧化碳。图片来源：马里奥·施密特。
最近，随着需求保持高位，金价飙升。2024年第三季度，金属价值比去年同期增长了28%，达到了历史最高点。
“从物理上讲，我们并不缺黄金。”施密特说，“但因为黄金等同于金钱，人类总是想要更多的黄金。”他说，成千上万吨的黄金已经存放在美国的诺克斯堡等银行和储备中，但新的开采仍在继续，加剧了环境退化。
矿业影响计算器是一种用于量化采矿环境成本的工具，以货币形式展示了塔帕若斯河周围地区ASM碳排放造成的损害规模，塔帕若斯河是亚马逊的主要支流之一。据负责开发该计算器的保护战略基金经济学家佩德罗·加斯帕雷蒂称，根据2024年的研究数据，该地区2020年仅黄金开采就产生了75,752公吨的二氧化碳当量。
“按照每公吨110至160美元的保守碳价计算，这相当于估计800万至1160万美元的损失。”加斯帕雷蒂告诉Mongabay。
汞污染是ASGM的另一个重大后果，这种有毒金属用于从矿石中分离黄金。研究表明，每年矿工向塔帕若斯地区释放至少2.5公吨的汞，污染水体和土壤。即使使用捕获汞蒸气的设备，矿工每提取一公斤黄金仍会排放0.19公斤的汞，使社区暴露于有毒残留物和有害蒸气中。
汞污染的影响不仅限于环境。塔帕若斯河盆地的土著和河畔社区，如蒙杜鲁库人，面临严重的健康风险。2017年至2021年间，巴西领先的公共卫生研究机构奥斯瓦尔多·克鲁兹基金会进行的几项研究表明，来自三个蒙杜鲁库村庄的每个个体都受到汞污染，60%的女性汞含量超过世界卫生组织的安全阈值。近期因气候变化加剧的长期干旱迫使亚马逊地区的许多人依赖受污染的河流作为饮用水，加剧了汞危机。
11月9日，巴西政府发起了一项行动，驱逐蒙杜鲁库土著领土上的非法金矿工人，结束了多年的不作为。官方报告称，这项行动被视为解决对该地区造成“广泛破坏”的采矿活动的关键步骤。
“目标是移除那些从事非法金矿开采的人，确保这片土地仅供9,257名蒙杜鲁库、阿尔托塔帕若斯孤立部落和阿皮阿卡人民使用。”声明称。
初步执法努力已导致巨额罚款：巴西环境保护局IBAMA处以900万雷亚尔（150万美元）的罚款，而负责保护区的ICMBio处以额外的2027万雷亚尔（337万美元）。当局还扣押了数千升柴油燃料和采矿设备，估计给非法经营者造成了4450万雷亚尔（740万美元）的损失。
汞危机在整个巴西和其他亚马逊国家蔓延。在距蒙杜鲁库保护区约1200公里（750英里）的亚诺马米土著领土上，奥斯瓦尔多·克鲁兹基金会的研究发现，近92%的土著居民汞含量超过安全阈值。在秘鲁的森纳帕河，汞污染的沉积物和水威胁到依赖鱼类作为饮食主食的阿瓦洪人的健康。
“当我们吃鱼时，我们会出现强烈的过敏反应和胃部不适。”前阿瓦洪社区领导人费利西奥·萨卡什在2024年1月告诉Mongabay。
提供采矿替代方案
专家告诉Mongabay，如果没有可行的经济替代方案，仅靠在亚马逊地区执行环境法规将无法取得成功。仅在塔帕若斯地区，金矿开采直接雇用了35,000人，并间接支持了数千人。许多矿工，包括移民工人，生活在不稳定条件下，依靠自建的基础设施，从电力系统到学校，据联邦大学西部帕拉的社会科学研究员卡洛斯·德·马托斯·班代拉·朱尼奥尔表示。
“对许多人来说，采矿是唯一的收入来源。”他告诉Mongabay。
试图彻底禁止ASGM可能会带来意外后果，例如将矿工推向更偏远、生态敏感的地区，根据2024年的研究。这种迁移往往加剧与土著群体的冲突，并增加执行环境法规的难度。
“彻底禁止采矿几乎是不可能的。”未参与该研究的班代拉说，“这个行业范围从小型个人操作到大规模企业。没有可行的替代方案，执法通常会最严厉地打击最贫困的工人，使他们没有选择。”
无汞提取方法等更清洁的技术提供了有希望的解决方案，但对大多数矿工来说成本过高。此外，帮助采矿社区转型到其他收入来源或采用更可持续做法的支持有限。
“我看不到提供替代经济机会的情况。”班代拉说，“许多组织出于声誉受损的担忧而不愿与采矿社区接触，而且明显缺乏公共投资。”
可持续农业、生态旅游和森林恢复等其他经济活动在减少对采矿的依赖方面显示出潜力，但面临资金不足和规模有限等障碍。
机械化金矿开采可能会引发“反弹效应”，即建设额外的基础设施，如道路，以支持机器使用，进一步破坏雨林。图片来源：马里奥·施密特。
“一些倡议开始探索替代方案，利用当地社区在农业等领域的专业知识。”班代拉说。“但这些努力仍处于起步阶段。”
社区主导的解决方案，如教育活动、让当地人参与决策过程和实施更严格的环境标准，被认为是应对ASGM挑战的关键。班代拉强调了情况的复杂性：“实现可持续采矿的道路很复杂。没有可行的替代方案，仅靠执法将继续失败，使社区和生态系统处于风险之中。”
让黄金更环保
虽然回收黄金前景光明，但也并非没有挑战。该行业缺乏透明度，人们担心精炼厂可能将新采的黄金错误地标记为回收黄金，削弱消费者信任并威胁绿色黄金认证的可信度，根据11月展示的研究。“单凭肉眼无法判断黄金的来源。”施密特说。
然而，根据世界黄金理事会的数据，2023年以来黄金回收量增加了11%，占全球供应量的四分之一。
研究指出，更严格的认证标准和可追溯的供应链对于维护可持续性声明的可信度至关重要。此外，工业回收电子废物以提取其中微量的黄金，虽然比采矿的危害小，但通常涉及塑料燃烧和熔炼过程，这些过程会释放碳排放。非正式的回收做法，如露天焚烧，通过将有毒废物和未经处理的污染物释放到环境中，加剧了这些问题。
解决ASGM的环境和社会挑战需要协调一致的全球行动。联合国《水俣公约》等倡议提供了减少汞使用的框架，敦促各国制定国家行动计划（NAPs），以管理和减少ASGM中的汞使用，禁止新开汞矿，限制其向环境中的排放。
“ASGM是《水俣公约》中的一个重要问题，第7条要求各国起草国家行动计划（NAPs），以处理和减少ASGM中的汞使用。”根据2024年的研究。“但由于ASGM中的黄金是经济因素，汞在这里仍然扮演重要角色，因此实施进展缓慢。”
打击非法汞贸易同样关键，非法汞贸易占巴西金矿使用的供应量高达73%。根据Escolhas研究所2023年的报告，这些汞主要来自邻国玻利维亚和圭亚那，其在金矿中的使用缺乏合法来源。环境保护局IBAMA确认，几乎所有的采矿用汞都来自非法市场。
施密特表示，一个统一的黄金行业，具有更严格的道德采购标准和执法机制，可以减轻黄金生产的环境和人力成本。“必须对金矿开采进行更严格的控制，供应链必须受到更密切的监控。”他说，“黄金行业必须团结起来采取国际协调行动，并排除‘害群之马’的交易。”
横幅图片：亚马逊雨林中的典型手工小规模金矿开采作业。图片来源：马里奥·施密特。
巴西打击非法矿工，但难以消除汞污染遗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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