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肥药物正在瞄准新型客户群体。
"你无需肥胖即可开始使用GLP-1类药物"，一家远程医疗初创公司的广告语潦草地写在蛋糕糖霜上。另一则广告展示苗条女性为婚礼前减重而兴奋不已，还有广告宣称通过微剂量仿制版司美格鲁肽(Ozempic)可在两个月内减重17磅。
这些广告是近期愈演愈烈的营销攻势组成部分，广告牌、地铁站和网络平台随处可见。随着身体自爱风潮让位于"以瘦为美"的审美转向，远程医疗平台正借此牟利，越来越多地将这些减肥针剂定位为非治疗肥胖或糖尿病的药物，而是面向所有想减几磅人群的美容灵药。
但GLP-1类药物未获准用于体重指数(BMI)低于27的人群，药企也未对此类BMI人群进行药物测试。医生警告，此类患者可能面临严重副作用风险，如肠胃问题和胰腺损伤，却几乎无法获得健康益处。专家还担忧这会导致人们与食物及身体建立不健康关系。
生产穆诺卓克(Mounjaro)和捷糖平(Zepbound)的礼来公司、生产司美格鲁肽(Ozempic)和威而达(Wegovy)的诺和诺德公司均反对将产品用于美容减肥。受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规定限制，药企不得为此类用途营销药物，且必须按药品标签规范推广。礼来发言人称公司对远程医疗企业"鼓励'美容'用途并对其未经验证药物的安全性和有效性作出虚假误导性声明"深表担忧。诺和诺德拒绝置评，两家公司均已对相关远程医疗企业和复方药房提起诉讼。
然而远程医疗平台对GLP-1类药物的营销基本处于监管真空。此前FDA长期忽视其操作，导致薇洛健康服务(Willow Health Services)、埃莉医疗(EllieMD)、米迪健康(Midi Health)和弗莱迪斯健康(Fridays Health)等公司大肆利用"以瘦为美"的吸引力投放广告。尽管FDA声称对其拥有与药企同等的监管权，但远程医疗企业通过在广告中隐去司美格鲁肽等品牌药名规避规则，转而使用药品通用名标签的药瓶图片，或仅宣传药物类别而非特定治疗方案。
科罗拉多大学健康广告学教授艾琳·威利斯的研究显示，去年分析的GLP-1类药物远程医疗广告中约93%强调苗条或"理想"体型，且优先突出益处而非风险。薇洛和米迪的发言人称，其临床医生会自行判断哪些人能从药物中获益，但未评论广告行为。另一远程医疗公司诺姆(Noom)表示，其微剂量项目的营销语言旨在说明患者可在最小化副作用的同时达成减重目标——这些副作用常导致患者停药。埃莉医疗和弗莱迪斯未回应置评请求。
此类激进营销正引发监管机构不满。特朗普政府开始打击远程医疗广告，要求其披露更多副作用并遵守与药企相同的规则。今年9月，FDA发出约百封停止令，部分指控平台使用欺骗手段销售GLP-1类药物，但未具体针对面向非目标患者群体的营销。FDA发言人仅指引彭博社查阅执法令新闻稿，其中指出88%的热销药物广告由未遵守公平平衡准则的个人和组织发布，并强调"此类欺骗行为将不再被容忍"。
尽管部分医生持保留意见，非肥胖或糖尿病患者仍通过远程医疗和传统诊所获取减肥药物。8月发布的一项研究显示，非肥胖、超重或糖尿病患者的司美格鲁肽超说明书处方比例从2018年的3%升至2023年的30%，威而达同类处方甚至高达38%。
FDA仅批准BMI达27或以上者使用这些针剂，但患者称无需体重验证即可当日开方。在Instagram推广GLP-1微剂量的远程医疗平台米迪发言人表示，超重相关健康风险（如心血管疾病）可能在BMI低于27时出现，且该药物对改善脂肪肝和缓解睡眠呼吸暂停症状有多种益处。捷糖平获准用于治疗睡眠呼吸暂停，威而达获准用于心脏病治疗，但均仅限肥胖患者。薇洛发言人称公司连接患者与持证医师，"医师独立进行临床判断以帮助患者实现健康目标"。
远程医疗公司CEO们自称虽无肥胖问题也在使用GLP-1类药物。诺姆首席执行官杰夫·库克称自己BMI健康，正用GLP-1启动健身计划；远程医疗公司Ro的扎卡里·雷塔诺因家族心脏病史选择微剂量；希姆斯与赫斯健康(Hims & Hers Health)的安德鲁·杜杜姆也是微剂量使用者。"我对代谢健康和心血管健康极为重视，"雷塔诺表示。
30岁的卡塔琳娜·哈里斯(Katarina Harris)在TikTok上持续看到社交媒体推广减肥药物后决定尝试。这位来自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的内容创作者身高5英尺6英寸（约168厘米），体重135磅（约61公斤），BMI为21.8，希望减掉几磅。她表示对用药几乎无顾虑，尤其在看到众多网红推广后。
哈里斯6月注册数字健康平台埃莉医疗，经视频问诊后获准以687美元获得为期三个月的复方司美格鲁肽（司美格鲁肽的活性成分）供应，两天后药物送抵家中。她微剂量使用八周，减重13磅。"效果确实很快，"她说，"若三四个月后有婚礼，快速用上GLP-1类药物即可。"
数年前好莱坞明星使用GLP-1类药物会遭谴责，如今更多人公开承认出于美容目的使用。模特布鲁克斯·内德尔(Brooks Nader)称使用减肥药物后"事业突飞猛进"。
"我通常微剂量使用GLP-1，"内德尔在9月播出的真人秀《爱自己》中表示，"因即将登上《花花公子》，可能要半裸出镜，我略微增加了剂量以达到更紧致的效果。"但她承认药物副作用"最近严重恶化"，不久后被发现几乎昏迷于浴缸，姐妹们不得不进行干预。
"节目中令我震惊的是，许多人联系我说'我也对GLP-1上瘾了'，"内德尔本月接受《布斯尔》采访时表示，"我仍在使用，它也是我的拐杖，这不健康，我该停用。"
许多医疗美容机构和远程医疗公司还与社交媒体网红合作，后者通过推广服务获取佣金。付费网红受药物安全推广规则约束，但FDA对此也基本视而不见。43岁的加琳娜·安东诺娃(Galina Antonova)是艾薇药房(Ivy RX)的品牌大使。这位身高5英尺7英寸（约170厘米）的时尚初创企业创始人在体重130-150磅（BMI最高23.5，属"健康体重"范围）波动时开始使用GLP-1类药物，最终达成125磅目标体重，她称药物还消除了"食物噪音"并缓解炎症与关节疼痛。
如今艾薇药房承担其药物费用以换取社交媒体分享体验，且每有新客户通过她的联盟链接注册可获小额佣金。艾薇药房未回应置评请求。居住在洛杉矶的安东诺娃需通过标签或视频内容声明其公司代言身份。"似乎人人都在用，无论是维持还是减重，"她说，"且许多人只想减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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