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Jayne Jacova Feld, MA
发布日期 2025年5月15日
图片来源：Getty Images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哮喘和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OSA）患者中，女性因症状表现不同于男性经典临床特征，往往存在漏诊或诊疗不足现象。
尽管呼吸医学领域已取得数十年进展，但肺部疾病诊疗范式仍主要基于男性研究数据。虽然慢性咳嗽、喘息和呼吸困难等核心症状仍是诊断基础，但这些症状在女性患者中往往无法完整呈现疾病特征。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COPD、哮喘和OSA在女性中的发病特征、进展轨迹和症状表现具有显著差异，具体体现在独特的症状谱、诱因及风险因素方面：
- 虽然COPD传统上被视为吸烟老年男性的疾病，但目前美国女性患病率已超过男性，且COPD女性患者中从未吸烟者比例显著高于男性患者。
- 女性哮喘受月经周期和更年期影响显著，雌激素和孕酮水平波动可能加重哮喘症状。
- OSA典型表现为响亮打鼾，这一症状在男性中非常普遍；但女性OSA患者更常表现为失眠、持续性疲劳、情绪改变或头痛。
由于这些肺部疾病在女性中的表现差异，导致大量病例未被及时诊断或误诊，最终造成女性患者错失最佳治疗时机。
"我们越来越多地观察到从未吸烟或吸烟量远低于典型男性的女性COPD患者，疾病特征正在改变，但临床诊断思维尚未同步更新。"费城天普大学健康系统的肺科和重症监护专家Samantha Pettigrew医学博士指出："即使客观检测结果相同，女性报告的症状更多且控制效果更差。虽然具体机制尚未完全明确，但这提示我们必须重视女性患者的主观描述。"
女性COPD表现显著差异
"传统观念认为COPD是老年男性的疾病，"波士顿哈佛医学院的肺科研究专家Dawn DeMeo医学博士表示："这种认知偏差导致大量女性患者错失早期诊断机会，特别是那些年轻发病、病情更重且无吸烟史的女性群体。"
COPD作为吸烟相关疾病的传统认知源自早期研究队列和历史吸烟趋势，这些研究主要针对男性群体。当前全球范围内女性COPD患病率快速上升，在许多高收入国家已达到甚至超过男性水平，这主要归因于烟草暴露增加；而在低收入地区，生物质燃料造成的室内空气污染仍是主要驱动因素。
DeMeo博士和团队的研究显示，在早发性COPD（定义为55岁前确诊）患者中女性比例显著偏高。在多中心队列研究中，女性占大多数早发病例，且通常表现为更严重的气流受限。
"当您接诊年龄小于55岁的中重度COPD患者时，统计学上更可能是女性，"DeMeo博士强调："如果未考虑COPD可能性，就容易漏诊。"
一项纳入11项研究的系统综述发现，即使每天吸烟量较少，女性吸烟者的FEV₁年下降速度仍快于男性吸烟者。DeMeo博士指出："这类发现长期支持女性对香烟烟雾的生物学易感性更高的观点，但我们现在认识到影响因素更复杂——除生物易感性外，环境暴露、诊断模式和社会健康决定因素同样发挥重要作用。"
这种复杂性体现在本月发表于《BMJ Open Respiratory Research》的研究中，该研究在控制吸烟状态和吸烟包年数后发现女性COPD风险仍比男性高50%。
该研究分析了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国家健康访问调查中12,600多名40岁以上女性和10,400名男性的数据。结果显示女性从未吸烟者比例更高，日均吸烟量更少，15岁前开始吸烟的比例更低。尽管如此，女性COPD患病率为7.8%，男性为6.5。确诊患者中，27%女性从未吸烟，而男性仅为14%。
女性较少使用其他烟草产品（电子烟除外），但在调整其他因素后，其COPD风险仍高出47%。研究主要作者、西雅图华盛顿大学肺科和重症监护专家Alexander Steinberg博士指出："女性COPD风险升高不能单纯归因于香烟烟雾易感性增强。"
全球范围内，女性因非吸烟因素导致COPD的风险同样突出，例如烹饪和取暖用生物质燃料造成的室内空气污染。DeMeo博士强调："女性常期暴露于通风不良环境，这种风险被严重低估。"
即使在高收入国家，环境和职业暴露也发挥重要作用。Pettigrew博士回忆曾接诊一名长期暴露于航空燃油的机场女工，在从未吸烟的情况下发展为重度COPD。
"女性确实可能仅因环境暴露就罹患COPD，"她强调："我们必须摒弃COPD必然与吸烟相关的固有认知。"
女性COPD常被误诊为哮喘
DeMeo博士指出："女性常被错误标记为哮喘，实际却是COPD。"
她引用一项广受引用的研究：当提供相同症状特征的患者案例时，医疗提供者更倾向于将男性诊断为COPD，女性诊断为哮喘，即便临床数据支持COPD诊断。
"这种差异非常重要，因为哮喘和COPD的治疗路径截然不同。错误诊断意味着患者可能永远无法获得正确干预。"DeMeo博士解释道。
尽管存在局限性，肺功能测试仍是区分阻塞性气道疾病的关键工具。在哮喘中，支气管扩张剂后FEV₁常显著改善，显示气流阻塞可逆；而在COPD中，支气管扩张剂后FEV₁通常仍降低，证实为不可逆的固定性气流受限。但肺功能测试在女性中常被低估，其症状往往未被视为需要进一步肺部评估的指征，反而被归因于焦虑或体能下降。
"这是最重要的启示之一：必须进行肺功能检测，"DeMeo博士强调："这是低成本、可及性高的工具，有助于预防误诊。"
但她同时指出肺功能测试往往并不足够："即使肺功能检测结果看似正常，患者可能仍存在明显不适。这时我们需要深入探究症状、影像学和暴露史。"
这种担忧与2024年《柳叶刀》委员会报告的结论相呼应，该报告指出当前对肺功能测试的长期依赖存在局限性，认为该检测"对早期病理改变不敏感"，难以全面捕捉疾病谱系。委员会呼吁采用更综合的诊断策略，将症状、风险暴露和影像学纳入考量，以便更早识别包括女性在内的未被充分认识群体的COPD。
激素影响女性哮喘表现
女性哮喘的发病和严重程度受女性生命周期中的激素变化显著影响。
DeMeo博士指出："青春期后，哮喘在女性中变得更常见且往往更严重，这种被称为'青春期转换'的现象提示性激素，特别是雌激素和孕酮，在疾病表现中发挥关键作用。"
这种关联持续至成年阶段，月经周期中雌激素和孕酮水平波动可能加剧哮喘症状。多达三分之一女性在黄体期（月经前阶段）会出现症状加重。这种被称为经前哮喘（PMA）的情况与更严重的急性发作、更高糖皮质激素使用率和住院率相关。
Pettigrew博士指出："经前哮喘患者发生严重急性发作风险更高，但许多医疗提供者并未常规询问这方面情况，这是优化诊疗的重要机会。"
生殖史同样重要，初潮早与更高哮喘风险相关。虽然具体机制仍在研究中，累积性激素暴露和炎症变化被怀疑为主要促成因素。
DeMeo博士强调："我们需要认识到肺部如同乳腺或子宫一样是激素敏感器官。"
她补充道："对于存在显著围月经期症状的女性，激素避孕药可能有助于稳定哮喘，但激素治疗决策应个体化评估。"
女性OSA诊断不足
与COPD类似，OSA在女性中同样存在诊断不足现象。Pettigrew博士解释："OSA的诊断预期长期基于男性症状特征，导致大量女性病例被漏诊。"
女性OSA患者较少主诉响亮打鼾或过度日间嗜睡，更常表现为失眠、持续性疲劳、情绪改变或头痛。这些症状容易被归因于其他原因。Pettigrew博士指出："女性睡眠问题常被归咎于压力、激素或衰老，而非考虑睡眠呼吸暂停。"
她补充道："女性常说'我就是睡不好'，但实际上这正是OSA的表现。"
生理学研究显示，女性更易出现长时间部分气道阻塞（低通气），而非完全性呼吸暂停。虽然其呼吸暂停低通气指数（AHI）评分可能低于男性，但常报告更差的睡眠质量。
这种主观体验与客观数据的不匹配可能导致诊断延迟，因为标准筛查工具主要在男性人群中验证。
Pettigrew博士指出："更年期症状与睡眠呼吸暂停症状存在大量重叠——尤其是失眠、情绪变化和疲劳，但这种关联常未建立。大量女性甚至未被转介进行睡眠研究。"
心理健康与营养影响女性气道疾病
COPD、哮喘和OSA女性患者比男性更易合并焦虑、抑郁、骨质疏松和失眠，这些共患病显著影响症状的表达、感知和管理。
DeMeo博士强调："这些共患病不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声，它们深刻塑造着女性对疾病的体验和报告方式。如果我们不仔细倾听，就会错失诊疗机会。"
女性疲劳或呼吸急促常被错误归因于焦虑或抑郁等心理因素，导致正确诊断和治疗的延误。她补充道："我们常听到女性说'我只是缺乏锻炼'或'我有焦虑症'，实际上他们因未确诊的COPD出现呼吸困难。"
新兴证据还显示营养因素对肺部健康结局，特别是女性群体产生重要影响。Omega-3脂肪酸和维生素D摄入不足，特别是在食品匮乏环境中，与肺功能快速下降和更严重疾病相关。
DeMeo博士指出："如果你生活在食品荒漠中无法获得健康食品，这会直接影响呼吸系统健康。这不仅是肺功能问题，更是整体临床图景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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