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时没有免疫系统，基因治疗挽救了她的生命。
“泡泡男孩病”曾是死刑判决，而科学突破改变了这一切。
科拉·奥克利（Cora Oakley）出生时几乎毫无免疫系统，被诊断为严重联合免疫缺陷症（SCID），这种罕见遗传病导致身体缺乏关键白细胞。她如今是个无畏的8岁女孩，母亲称“她若能办到，甚至会从最高山顶一跃而下”。
图片来源：林赛·佩里曼为《纽约时报》拍摄
西玛尔·巴贾布
2025年11月27日发表，2025年12月1日更新
普通感冒就足以夺走科拉·奥克利（Cora Oakley）的生命。
这位出生于新泽西州莫里斯敦（Morristown, N.J.）的女孩，被确诊为严重联合免疫缺陷症（SCID）——一种使身体丧失关键白细胞的罕见遗传病。该病更广为人知的名称是“泡泡男孩病”，源自1976年电影《塑料泡泡里的男孩》。尽管如今无人再生活在塑料泡泡中，但未经治疗的SCID婴儿多数活不过一岁。
“看似你拥有一个健康快乐、发育正常的孩子，”科拉的母亲切尔西·费里埃（Chelsea Ferrier）说，“但事实并非如此——她病了，寸步难行，无法外出。”
SCID的标准疗法是骨髓移植，但最理想的情况是找到完全匹配的同胞捐赠者。作为费里埃女士历经三年求子、多次流产后的“奇迹”首胎，科拉没有兄弟姐妹。
然而2017年，一项临床试验推出了新疗法——基因治疗可修复科拉的干细胞，而非替换为捐赠者细胞。美国每年约100名婴儿出生时患有SCID，该病由20多种基因缺陷引发。科拉罹患的是ADA-SCID（腺苷脱氨酶缺乏型严重联合免疫缺陷症），这是少数正接受基因疗法靶向治疗的类型之一，旨在恢复患者免疫系统。
“我愿卖掉器官以获得试验资格，”费里埃女士说。科拉抢到了最后一个名额。
数十年来，SCID婴儿的存活取决于医生诊断速度及能否进行骨髓移植——这种救命手术常伴随严酷副作用。
但在上月发表的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追踪了62名接受基因治疗的ADA-SCID婴儿，发现平均近八年随访期内，所有患儿全部存活。其中约95%的儿童（包括科拉）通过该疗法完全恢复了免疫系统。
如今，基因疗法正在测试SCID 20种亚型中的四种，若早期成功得以延续，有望共同治愈全球约三分之二的SCID患儿。
“20年前这简直是童话，”未参与该研究的荷兰莱顿大学医学中心（Leiden University Medical Center）干细胞研究员弗兰克·斯塔尔（Frank Staal）说，“如今它已成为现实。”
从移植到基因治疗
骨髓移植长期为SCID婴儿提供生命线，但存在严重甚至危及生命的副作用风险。
德扎尔·法默（Dezar Farmer）从2岁起开始滑滑板。起初母亲只允许他在社区“受控环境”中练习，如今他几乎每天放学后都去滑板公园。德扎尔还在教朋友们滑板，希望他们加入自己的团队。
图片来源：亚当·阿蒙瓜尔为《纽约时报》拍摄
美国所有新生儿均接受SCID筛查。确诊后数月内，患儿需接受大剂量化疗并进行移植。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San Francisco）儿科免疫学家莫顿·考恩（Morton Cowan）博士解释，该治疗摧毁病变骨髓，为捐赠者干细胞腾出空间。
接下来六至十二个月，新骨髓开始产生白细胞，实质重建免疫系统。但恢复过程充满变数：新细胞可能无法识别环境并排斥宿主，斯塔尔博士称之为移植物抗宿主病。许多婴儿需服用免疫抑制药物预防此类“叛乱”，但这使他们持续面临致命感染风险。
“这很矛盾——我们压制免疫力的同时却希望免疫系统成长，”领导该新研究的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医疗中心（UCLA Health）儿科免疫学家唐纳德·科恩（Donald Kohn）博士说。其他副作用会随时间显现，例如化疗可能导致生长迟缓、生殖问题及长期器官损伤。
为寻找更安全方案，波士顿儿童医院（Boston Children’s Hospital）儿科血液肿瘤学家苏珊·普罗科普（Susan Prockop）博士指出，研究人员转向了基因疗法。由于SCID由缺陷基因引发，科学家采集婴儿干细胞，在实验室中利用改造的无害H.I.V.病毒载体引入健康基因拷贝（该病毒无法复制，但擅长将基因载荷整合至细胞DNA）。修正后的干细胞回输婴儿体内，生长并产生健康免疫细胞。
科恩博士表示，此疗法仅需低剂量化疗，且因回输的是修复后自身细胞，排斥风险极低或无需免疫抑制。他补充道，在新研究中，婴儿恢复更快、长期副作用更少，优于传统骨髓移植。
犹他州北盐湖城（North Salt Lake, Utah）的海莉·巴洛（Hailey Barlow）亲历了家庭治疗方式的转变：她的两个女儿均患SCID——长女杰莉（Jaylee）2010年接受骨髓移植，次女海泽尔（Hazel）2023年接受基因治疗。
巴洛女士说，杰莉住院11个月治疗并对抗移植物抗宿主病，父母则睡在病床旁的充气床垫上；而海泽尔接受基因治疗后几乎无波折，仅月余便出院。“你几乎看不出海泽尔生过病或接受过重要治疗，”她补充道，“而杰莉当时正为生存挣扎。两种疗法的差异令人难以置信。”
与SCID共处
即便采用新疗法，SCID仍是孤独的疾病：家庭必须在免疫系统重建期间让婴儿远离病菌。
“SCID患儿的父母永远焦虑，因为他们知道一次感染就可能夺走孩子，”科恩博士说。
加利福尼亚州文图拉（Ventura, Calif.）的妮可·哈加德（Nicole Haggard）坦言，这种焦虑近乎遗传——家族中多代男孩均在三个月大时死于SCID。
基因治疗让儿子德扎尔（Dezar）获得正常童年的机会，但哈加德女士的恐惧仍未消散。访客需在门口更换衣物，公园被禁止进入，“每个决定都充满压力”，她说。
随着德扎尔免疫系统恢复、母亲信心增强，他们的世界逐渐扩大。但至今发烧仍令哈加德紧张。“常人只会说‘孩子病了’，而我们总预感事态更严重，”她说。
总体而言，医生对基因疗法持乐观态度，但也谨慎指出其仍属新兴领域。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Memorial Sloan Kettering Cancer Center）前儿科主任理查德·奥赖利（Richard O’Reilly）博士表示，骨髓移植有数十年证据支撑，基因疗法仅有数年数据。无人能断言修复的免疫系统能否终身维持，潜在长期风险仍存疑问。
普罗科普博士还指出，尚不清楚多少SCID婴儿能获得基因疗法，因该治疗单例费用高达数百万美元，且无制药公司准备推向市场。目前该疗法仅存于临床试验中，由加州再生医学研究所等非营利组织与州政府机构拼凑支持，但这些试验终将结束。
“我们极少能完全治愈一种疾病，让婴儿永不显现症状，”普罗科普博士补充道，但如果家庭无法获得此疗法，意义甚微。
费里埃女士表示，科拉如今过着令人欣喜的平凡生活。这位无畏的8岁女孩渴望为无家可归的小猫做志愿者，每次看到狗都央求母亲停车询问名字。
“我永远不愿设想，”费里埃说，“如果没有这个机会，科拉会怎样。”
西玛尔·巴贾布专注于健康与 wellness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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