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飓风海伦接近北卡罗来纳州西部时，马丁·帕尔默里医学博士并未预料到这场风暴会扰乱诊所运营超过一天左右。
然而，去年九月的大雨和洪水造成的破坏远比预期的要严重。尽管这家拥有13名医生的诊所尽了最大努力，但大多数患者的常规治疗还是中断了大约一周。
洪水冲毁了一些通往阿什维尔主诊所及其附属农村站点的主要道路，限制了交通并减缓了药物、静脉输液和其他供应品的运送，帕尔默里说。由于互联网和手机服务中断，一些患者和员工起初无法联系上。风暴的影响甚至迫使一些患者在其他地方居住数周或更长时间。
在风暴期间，备用发电机保持了阿什维尔诊所的电力供应，保护了化疗和其他冷藏药物，但风暴损坏了市政供水系统。
“水是最主要的问题——你怎么把水送到诊所？”帕尔默里说。“如果他们没有去厕所或喝水的条件，你不能给他们进行8小时的输液。”
随着气候驱动的极端天气变得越来越常见，研究人员、肿瘤学家和患者不得不越来越多地考虑这些中断的后果。
专家们表示，除了阻止患者和医护人员到达治疗地点外，极端天气还会以其他方式损害患者的健康和护理。例如，接受肺癌手术后肺功能受限的患者可能在野火中呼吸困难。对于已经因治疗副作用而脱水或虚弱的患者来说，极端高温可能会带来风险。停电和严重洪水会影响关键基础设施，扰乱生产必需药物的设施的运营。停电还会影响放射治疗，因为这需要电力驱动的机器。
“任何这些天气事件都可能破坏这个已经在非常脆弱的人群中的关键癌症治疗连续性，”华盛顿大学西雅图分校的环境流行病学家兼副教授琼·凯西博士说。
极端天气与癌症生存
对于癌症患者来说，生存往往依赖于高度规范的治疗方案，可能需要手术加上频繁的放疗、化疗或免疫疗法，持续数月，科罗拉多州肿瘤学家埃里克·伯尼克医学博士说，他是2023年美国临床肿瘤学会关于气候变化对癌症护理影响的立场声明的主要作者。
无论原因如何，治疗中断都会导致患者的预后恶化，伯尼克说。“如果你正在进行乳房切除术后的放疗，而你的放疗中心关闭了两周，这是不好的。”他说。
研究表明，即使是短暂的治疗中断也会影响癌症患者的预后，而由极端天气引起的延误（可能持续数周）会影响这些患者的生存率。
2023年发表在《JAMA肿瘤学》上的一项分析发现，在潜在治愈性肺癌手术后一年内暴露于野火的患者，其生存结果比未暴露的患者差。
另一项研究发现，飓风来袭时中断放疗的肺癌患者的整体死亡风险比未受影响的类似患者高出19%。另一项分析发现，飓风卡特里娜袭击路易斯安那海岸线时正在接受治疗的乳腺癌患者，在十年内的死亡风险显著高于生活在其他地区的患者。
潜在的生存威胁凸显了极端天气对精心安排的护理系统的影响，使本已处境艰难的患者陷入困境，凯西说。
肯塔基州肿瘤学家、马里兰州罗克维尔市癌症护理中心协会候任主席道格拉斯·弗洛拉医学博士对此表示赞同。
“在过去几年中，我们看到这种情况越来越频繁，”弗洛拉说。“如果是常规随访或监测护理还好，但许多癌症患者的生存直接取决于他们的治疗不被中断。”
挑战现实
海伦飓风过后，最紧迫的问题是缺水，帕尔默里说。
缺乏可靠的清洁水源给接受放疗或化疗输液的患者带来了挑战，这些治疗可能导致呕吐和腹泻，使患者脱水。厕所也无法使用。
即使阿什维尔市表示水可能足够安全用于洗澡，当地领导仍报告称水中可能存在细菌和其他污染物的风险，帕尔默里说。那些免疫系统脆弱或皮肤有破损的人“可能会感染严重且危及生命的疾病”，他解释道。
更糟糕的是，北卡罗来纳州一家生产静脉输液的工厂受损，导致美国几个月内出现短缺。静脉输液不仅用于提供水分，还用于缓解恶心、疲劳和其他由癌症治疗引起的问题。
随着今年年初南加州发生的野火，正在接受癌症治疗的患者可能觉得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留在家中继续接受治疗，凯西说。“这限制了他们在这些极端天气事件中做出选择的能力。”
与此同时，浓重的野火烟雾将患者困在家里，劳伦斯·瓦格曼医学博士说，他是一名外科肿瘤学家，也是希望之城网络的区域医疗主任，描述了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杜阿尔特的主要设施距离伊顿大火仅十几英里。“最大的问题是空气中烟雾太多，”他说。“空气质量如此之低，以至于患者出行在很多方面都是危险的。”
“这些火灾非常猛烈，而且不断出现，”瓦格曼说。此外，野火的持续威胁给患者和癌症临床医生带来了数周的情绪压力，他补充道。
对于那些撤离的人来说，后勤工作可能非常复杂。
不仅癌症治疗计划高度结构化，而且转移到另一个设施也非常困难，伯尼克说。新设施可能需要提交治疗计划并获得保险覆盖才能继续前进。
“我不是说这需要很长时间，”他说。“但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你一进来他们就挂上输液袋那么简单。”
在治疗期间，避难所通常也不是患者的选择，白血病和淋巴瘤协会的战略医疗合作伙伴关系总监塞思·伯科维茨说。“他们必须有一个安全且无菌的地方可去。”
在北卡罗来纳州西部，对已经生病的患者及其护理者的压力可能是压倒性的，帕尔默里说。他回忆起一位晚期癌症患者的丈夫在风暴过后去世的情况。
“他试图用链锯清理一条出路，以便在必要时可以带她去医院，”帕尔默里说。“他在车道上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重建和提前规划
专家们刚刚开始理解极端天气对癌症护理的影响，并制定策略来减少护理缺口和对患者的潜在伤害，旧金山加利福尼亚大学研究极端天气和癌症治疗的放射肿瘤学家凯蒂·利希特医学博士说。
“它如何影响从预防到筛查再到治疗和幸存者护理的每一个步骤？”利希特问道。“我们刚刚开始理解和量化这一点，”她说，这包括识别最脆弱的患者。她特别担心生活在农村地区的患者，这些人已经旅行距离更长，经常面临更多的就医困难。
研究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仍然很大。最近的一项分析由利希特领导，研究了加利福尼亚州176家放射肿瘤学诊所，发现所有这些诊所都在过去五年内发生过野火的25英里范围内。然而，在2022年调查中回复的51家诊所中，只有47%报告说他们的诊所制定了野火应急准备计划。
美国癌症协会确实提供了一些关于患者如何为天气相关危机做准备的指导，包括备有额外的药物或特殊设备。
然而，当极端天气来袭时，提供者通常处于反应模式。
在海伦飓风后缺乏清洁用水的情况下，帕尔默里的诊所迅速采取行动，购买了4万至5万瓶水，并从其他地方运来了便携式厕所。
“我认为我们能够非常迅速地恢复运作，”帕尔默里说，他指出诊所的服务在风暴后约10天内全面恢复。“对于大多数患者来说，错过一周的治疗不会对他们的健康或预后造成不利影响。”
未来，为了提供更全面的策略，利希特正与同事们合作开发临床工具包，帮助肿瘤学实践和患者为严重天气事件做好准备，例如制定备用治疗应急计划、确保早期药物补给以及加强通过患者警报系统的沟通。
临床医生也在实施自己的策略。为了减少停电期间的通信中断，帕尔默里说，自海伦飓风以来，他的诊所确保他们的诊所站点、医生和其他关键人员现在通过Starlink卫星获得手机服务。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用电话簿了，”他说，因此癌症临床医生应该保留重要的联系信息，例如分发水和便携式厕所的企业的详细信息，因为在无法在线搜索时这些信息可能不可行。
临床医生还应建议患者随身携带最近的医疗检查结果的纸质副本，包括药物和实验室结果，以防他们在远离家乡的急诊室就诊时医生无法访问他们的电子健康记录，伯尼克说。
当有足够的预警时间时，临床医生可以帮助患者至少储备一周的药物，以应对症状相关问题，如恶心或疼痛，以及抗生素，这样患者在危机期间不必寻求紧急护理，伯尼克说。然而，伯尼克指出，某些保险公司可能不愿意提前开具某些处方，比如阿片类药物。
更强大的准备工作进展可能会受到阻碍。截至3月，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将不再资助关于气候变化对健康影响的研究。
伯尼克希望这种削减能够得到逆转。他强调，关键在于维持癌症患者最高质量的护理。
“我们真的正处于肿瘤治疗的黄金时代，”他说。“我们有患者活得比20或25年前任何人预测的都要长。但所有这些进步都取决于人们能够进入他们的中心并且不受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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