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戈市——41岁的史蒂文·克朗克睡在锈迹斑斑的铁路轨道与佩诺布斯科特河之间狭长地带的一排破旧帐篷中。他估计这个无家可归者营地约50人中多数感染了艾滋病病毒。克朗克也是感染者之一，确信是通过不洁针头感染，并仍在承受约一年前确诊带来的冲击。“有些日子我觉得能控制，有些日子就一落千丈，”克朗克说，他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流浪。
佩诺布斯科特县往年通常每年仅新增2例艾滋病感染，但自2023年10月以来已报告30例新增感染——创下该州疫情历史最高纪录。9月底，缅因州公共卫生专家援引“重大公共卫生威胁”向美国疾控中心请求支援，根据《波士顿环球报》获取的州政府文件显示。
然而疾控中心在最初批准请求后，于10月9日暂停了部署。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发言人艾米莉·希尔亚德回应《环球报》询问时表示：“政府停摆期间禁止差旅。”这一决定使包括缅因州在内的多个面临公共卫生紧急状态的州陷入困境，成为美国史上最漫长政府停摆的又一后果。
州官员正计划在停摆结束后迎接疫情援助小组，但也被告知：若10月未能派遣，团队可能要等到次年2月才能到位。联邦当局拒绝透露有多少疫情援助任务被搁置，也未说明此前停摆期间是否发生过类似情况。
在缅因州，这种通过针头微小穿刺传播的病毒已深深扎根于资源匮乏地区的无家可归人群。当地教会员工在砖教堂向有需要的访客分发免费汤品和沙拉。
曾领导2013年停摆期间疾控中心工作的汤姆·弗里登博士表示，该机构在当时两周的资金缺口期间仍能部署人员。“我们仍能应对疫情，”他说，“这当然包括差旅。”
其他前疾控中心高管称，差旅冻结严重背离机构惯例。数十年来，疫情援助小组始终随时响应国内外健康危机，每年部署数十次。“州政府求助时，疾控中心总会伸出援手，”疾控中心前免疫与呼吸系统疾病国家中心主任德梅特雷·达斯卡拉基斯博士表示，他因抗议小罗伯特·F·肯尼迪的管理而辞职，“疾控中心拒绝缅因州请求的疫情援助，在我看来相当令人震惊。”
疫情援助小组通常由流行病学专家组成，现场工作最长三周，提供培训、教育和支持。缅因州希望该团队能协助访谈疫情感染者，目标是确定哪些干预措施有效、哪些无效以及需要哪些新方案。这类宏观工作正是专注于直接服务的地方公共卫生人员无暇顾及的。
“我们在一线已精疲力竭，”班戈市公共卫生主任珍妮弗·冈德曼说。她迫切期待疫情援助小组的访谈，这可能揭示病毒传播范围。“班戈市民认为这只是无家可归者中的疫情，”冈德曼说，“我认为我们尚未看到全部影响。”
砖教堂内，访客们排队等待免费购物，牧师布兰登正在领导教会为需求者提供免费服务。史蒂文·克朗克与班戈市无家可归者群体的精神领袖布兰登牧师讨论其艾滋病诊断。
疫情援助暂停之际，特朗普政府计划大幅削减疾控中心艾滋病预防项目。今年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终止了近8亿美元的艾滋病研究拨款。已退休的疾控中心艾滋病防治专家约翰·布鲁克斯博士指出，特朗普首任期内曾优先防控艾滋病传播。“这些人想法为何改变？”曾领导十年前印第安纳州类似疫情援助的布鲁克斯说，“忽视这种疾病是巨大的不幸损失。”
卫生专家指出，艾滋病感染者终身医疗费用通常至少50万美元。艾滋病防治和研究经费削减将严重削弱国家应对类似疫情的能力。全国艾滋病感染率虽呈下降趋势，但静脉吸毒正推动缅因等农村地区疫情暴发。与大城市不同，这些社区的 homelessness、成瘾治疗和减害资源极为匮乏。过去十年，肯塔基、俄亥俄和西弗吉尼亚农村地区均报告艾滋病感染激增。
2023年州数据显示，佩诺布斯科特县在缅因所有县中过量用药事件（致命与非致命）数量高居第二，仅此就暗示了该地区成瘾问题的严重程度。冈德曼说，一个现已关闭的无家可归者营地曾助长病毒传播，但今年2月关闭后反而使接触和治疗高危人群更加困难。
冈德曼指出，无家可归的困苦维持并加剧了疫情：对一无所有者而言，性成为换取毒品或住所的资产，病毒随之传播。疫情推手还包括今年初该地区主要艾滋病个案管理机构及无菌注射器供应方的关闭。健康公平联盟（HEAL）除协调医疗交通、连接食物住房外，还协助患者加入降低药费的项目。
砖教堂入口处，资深牧师伦恩迎接寻找衣物食物的访客：“我们是城市枢纽，”这位领导教会提供免费服务的牧师说。史蒂文·克朗克的帐篷最近遭撕毁洗劫，这类事件在佩诺布斯科特河畔营地并不罕见。
流动人口往往难以持续服药，即便用药也可能遭窃，医疗资源稀缺。“有些病人开车三四小时来就诊，”该地区唯一传染病专科诊所——北光东缅因传染病护理中心的首席医师斯科特·梅尔顿博士说。
缅因疫情恰逢丙型肝炎暴发，这种血液传染病会损伤肝脏。“一两周前才听说疫情，”38岁的基拉·希门尼斯说，她自称去年因共用针头感染丙肝。她称已数月未吸毒，但计划检测是否暴露于艾滋病病毒。
班戈市正采取应对措施：投入55万美元阿片类药物和解资金用于个案管理服务，并于本周四增设第二个亟需的针具交换点，由倡导组织针尖庇护所运营。该组织执行董事威利·赫利坦言，说服无家可归者优先考虑艾滋病预防十分困难：“相比极端贫困或毒瘾发作，艾滋病显得很抽象。”
部分努力已见效。43岁的杰西卡·埃姆里上周蜷缩在班戈空置 storefront 门廊，称每三天去一次针具交换点。“我曾有过生活，正努力回归，”这位约一年前失业的持证住宅用药助理说，“在外流浪时不想感染任何疾病。”
近日一个周五，克朗克沿着荒凉铁路走向帐篷。附近河流倒映着深秋橙红 foliage。他提及一个好消息：怀孕女友最近艾滋病检测呈阴性。但他表示，这如画美景掩盖了岌岌可危的生活——几天前帐篷被划破、食物遭窃，他们只能在挡雨的角落过夜。他称已戒毒，但过去一个月无力负担所需药物。“每天感觉濒临死亡，”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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