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萨夫兰一年前开始服用司美格鲁肽（Ozempic），以调节血糖，此前其他药物均未见效。这位来自大波士顿地区的71岁女性处于糖尿病前期（血糖水平高于正常但尚未确诊糖尿病），医生开具司美格鲁肽旨在帮助她避免发展为糖尿病。如今她接近理想体重，并即将预约检查血糖控制进展——但在提升至司美格鲁肽最高剂量后，她开始注意到异常现象。
“我梳头时会看梳子，上面的落发明显比平时多，”萨夫兰说，“虽不是成簇脱落，但头发密度确实不如从前，明显变稀疏了。我的头发不再像过去那样浓密。”
塔夫茨医疗中心毛发专家、激光与美容科主任法拉·穆斯塔法医生诊断萨夫兰患有休止期脱发：一种由身体压力引发的脱发。穆斯塔法表示，萨夫兰的压力源正是服用司美格鲁肽后经历的显著体重下降。
什么是休止期脱发？
毛发生长分为四个阶段：生长期（anagen）、过渡期（catagen）、休止期（telogen）和脱落期（exogen）。通常，生长期是最长的阶段。
休止期脱发是一种导致异常数量毛囊提前进入休止期的状况，从而引发比平常更严重的脱发。
纪念斯隆凯特琳癌症中心皮肤科医生安东尼·罗西解释，休止期脱发常出现在身体承受压力后，如分娩、麻醉或极端节食期间。
“当人们短时间内大幅减重时，已知会触发一种称为休止期脱发的事件，”迈阿密毛发研究所皮肤科医生兼毛发修复外科医生阿伦·努斯鲍姆说，“这本质上是毛囊周期紊乱，导致异常比例的毛囊进入脱落阶段。”
努斯鲍姆指出，休止期脱发通常在“诱因事件”发生后三到六个月出现，“无论是身体或情绪压力、荷尔蒙失衡、大幅减重、新药物等。”
罗西解释，当身体承受压力时，大量处于生长期的毛囊会提前转入休止期。“身体会将优先级从非必需功能转向更关键的生存需求，而毛发属于非必需附属物。”
努斯鲍姆认为，对于出现此类GLP-1副作用的人群，显著减重而非药物本身，似乎是脱发的主要机制。
营养不良可能起关键作用
耶鲁医学院肥胖医学专家布莱恩·沃杰克将此现象类比为减肥手术后的情况：患者常因身体压力和快速代谢变化而经历暂时性脱发。
沃杰克推测，营养或维生素水平的突然变化也可能加剧问题。他表示，部分人考虑在服用GLP-1药物期间补充复合维生素以减轻影响，但“目前缺乏有力数据证明复合维生素能预防脱发。”
罗西指出，由于GLP-1类药物抑制食欲，部分患者“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状态”。“若摄入的微量营养素不足，身体不会优先支持生长期毛发生长，”他说，“因此这是代谢压力与相对热量蛋白质缺乏共同作用的结果。”
随着GLP-1药物被越来越多追求美容减重的人群使用（他们可能营养摄入不足），罗西表示这类问题正变得普遍。“症结在于，这些药物在医疗水疗中心和直售复方药房被滥用，人们使用不当，”他说。
“许多使用该药物的人并非肥胖，仅用于体重维持或优化。他们起始剂量可能过高，”他补充道，“这不仅导致进食不足，还减少了铁、锌、维生素D、B族、B-12等必需氨基酸的吸收——这些本应从日常食物中获取。”
结果，人们常无法满足毛发生长所需的营养水平。罗西强调，每人每日需摄入每公斤体重1克蛋白质以促进角蛋白更新，并保证充足的铁蛋白、锌及维生素B、D、B-12来维持健康毛发。
他警告，GLP-1药物还可能引发更严重副作用，患者不应轻视。“这些是真实药物，具有真实副作用。脱发虽属美容问题，却可能造成心理创伤；而胰腺炎、恶心、呕吐等则是真实健康威胁。”
其他理论
美国毛发脱落协会创始人斯宾塞·科布伦认为，脱发可能还有其他诱因。尽管“多数报告的GLP-1用药后脱发可能与快速减重或营养压力相关的暂时性休止期脱发有关”，但他认为“对于遗传性雄激素性脱发易感人群，GLP-1药物可能触发其早期发作。”
迈阿密毛发研究所的努斯鲍姆表示，他已开始“接诊多名潜在雄激素性脱发（男女型脱发）患者，其基础病症因使用这些药物而加重。”
雄激素性脱发有特定模式：女性主要影响前额发际线，男性则影响双颞区（太阳穴附近）和头顶区域。相比之下，休止期脱发表现为全头皮弥漫性脱落和稀疏。
努斯鲍姆提到《美国皮肤病学会杂志》一项研究探讨了雄激素性脱发与GLP-1使用的潜在关联，但结论尚不明确。“文献中目前缺乏强有力证据，但临床实践中我们确实看到大量患者出现休止期脱发或雄激素性脱发，我们相信这与药物使用有关。”
其他专家对此存疑。“据我所知，与这些新型减肥药物相关的脱发最佳解释机制仍是休止期脱发。其他机制正在调查中，但目前仍属推测，”沃杰克说。
罗西补充道：“雄激素性脱发有特定模式，是渐进式过程。”
诺和诺德公司发言人告知CNN，脱发是司美格鲁肽的已知风险，列为副作用之一。“例如，在Wegovy的临床试验中，2.5%的成年患者报告脱发，而安慰剂组为1.0%。脱发在减重幅度更大（≥20%）的患者中更常见，表明可能与减重程度相关。脱发也被列入Ozempic和Rybelsus的药品说明书上市后经验部分。”
礼来公司发言人也表示，“减重干预措施中已观察到脱发现象”，该副作用列于Zepbound药品标签但未在Mounjaro标签中体现，因后者“仅作为饮食和运动的辅助手段，用于改善2型糖尿病成人患者的血糖控制，并未获批用于减重”。
“Zepbound标签中提及脱发，因其可能是与减重相关的不良反应，”发言人解释道，“Zepbound临床试验中，女性患者脱发报告率高于男性（Zepbound组：7.1%女性 vs 0.5%男性；安慰剂组：1.3%女性 vs 0%男性）。”
脱发治疗方案
专家表示，GLP-1使用引发的休止期脱发通常为暂时性，但出现脱发者应寻求医疗评估。罗西指出，部分人可能进入慢性休止期脱发状态，脱发持续超过六个月。
穆斯塔法解释，由于休止期脱发由身体压力引发，一旦压力源消除，患者通常能完全恢复。“口服米诺地尔是处方效果显著的药物，”她说，“我们有多种药理干预手段帮助患者加速恢复，例如脱发治疗药物米诺地尔。”
对于需继续使用引发休止期脱发药物的患者（如必须维持司美格鲁肽最高剂量者），穆斯塔法表示此方案很常见。萨夫兰因药物其他益处希望继续使用，将调整剂量并开始使用米诺地尔。
但努斯鲍姆强调：“没有正确诊断，就无法获得恰当治疗。”这需先排除潜在病因。
“我们会检查多项实验室指标，排查维生素矿物质缺乏和荷尔蒙失衡，”他说，“若确诊休止期脱发，纠正根本原因将加速脱发停止并促进再生。雄激素性脱发则需更长期治疗。”
穆斯塔法首先为萨夫兰排除了其他病因。“检查时发现她基础发量密度极佳，原本拥有浓密秀发，”穆斯塔法说，“且无年龄相关女性型脱发迹象。因此我认为她经历的是纯粹休止期脱发。”
穆斯塔法建议使用GLP-1药物且担忧脱发的人群：“密切关注脱发速率和减重程度，同时积极自我 advocacy——与处方医生讨论此事并要求转诊，以获取支持减轻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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