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显示,随着奥利司他和替尔泊肽等GLP-1类药物在美国广泛使用,关于治疗持续时间和停药后影响的新问题不断涌现。尽管此前曾有期待认为GLP-1药物可能降低癌症风险,但新研究指出,这些热门药物对13种肥胖相关癌症的发病风险“可能几乎无影响”。
该研究结果于周一发表在《内科学年鉴》上,共同作者乔-汉·张博士表示,这一发现看似违反直觉。张博士今年早些时候在哈佛医学院教学医院马萨诸塞州剑桥市的芒特奥本医院担任内科住院医师时开展了此项研究,现为纽约诺斯韦尔健康癌症研究所的医学肿瘤学研究员。“GLP-1能帮助人们减重,而肥胖会增加癌症风险,因此理论上通过GLP-1减重可能降低癌症风险,”张博士解释道,“这正是GLP-1与癌症风险研究初期引发兴奋的原因。”
相应地,先前研究曾提示包括奥利司他和替尔泊肽在内的药物可能降低癌症风险。例如,2024年发表在《JAMA Network Open》期刊的一项研究显示,使用GLP-1类药物的2型糖尿病患者,其10种肥胖相关癌症风险显著降低。但张博士指出,该研究属于观察性研究,仅分析现有患者数据而非开展临床试验。他补充道,使用GLP-1药物的患者可能原本就享有更优质的医疗资源和较低的癌症风险基础。
相比之下,张博士及其同事回顾了48项随机对照试验,总计纳入94,245名2型糖尿病、超重或肥胖患者。其中超过51,000人使用GLP-1类药物,近43,000人使用安慰剂。患者中位随访期为70周。
研究人员聚焦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工作组认定的13种肥胖相关癌症,探究其与GLP-1药物的潜在关联,并评估不同统计确定性水平。研究发现,在中等确定性水平下,GLP-1药物对四种肥胖相关癌症——乳腺癌、肾癌、甲状腺癌和胰腺癌——的发病风险影响甚微。对于肝癌、胆囊癌、结直肠癌、卵巢癌、子宫内膜癌、食管癌、脑膜瘤(脑膜肿瘤)和多发性骨髓瘤(血细胞癌)等其他八种癌症,结论类似但确定性较低。作者指出,GLP-1药物对胃癌风险的影响“高度不确定”。
“并非GLP-1不能降低癌症风险;我认为我们无法从本研究得出此结论,”张博士强调,“我想说的是,GLP-1类药物可能不会增加癌症风险,这略有不同。”
长期研究需求迫切
张博士指出,新研究存在两大主要局限。其一,团队分析的近50项试验均未专门设计用于衡量癌症结局指标。
弗吉尼亚联邦大学梅西综合癌症中心乳腺外科主任坎达丝·麦吉尔博士表示,这或许能解释研究结果的反直觉特性。“当你将一系列未关注癌症风险的研究汇总分析时,有时会发现与假设相悖的结果,”未参与此项研究的麦吉尔评论道,“这可能源于研究设计本身,而非实际数据。”
张博士补充:“从癌症预防角度看,我们需要更多数据,”并指出目前还缺乏GLP-1药物在已患癌患者中使用的相关数据。另一局限在于相对较短的随访期——不足一年半。
麦吉尔强调,处方GLP-1药物的患者应接受更长期的监测,尤其是针对乳腺癌和甲状腺癌等缓慢生长的疾病。“你无法预知某人一生中何时会出现临床显著的癌症,”她解释道,“虽然用药前两三年可能无明显差异,但持续使用五到十年后可能显现影响。”
GLP-1药物会增加某些癌症风险吗?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警告有甲状腺髓样癌(一种罕见甲状腺癌)个人或家族史者慎用特定GLP-1药物。但张博士指出,此类黑框警告源于十年前的啮齿类动物研究。“一旦药物与某种关联建立联系,就很难消除其影响,”他表示。
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奥尼尔综合癌症中心副主任巴塞尔·埃尔-拉耶斯博士介绍,人类研究结果不一。例如,某项研究发现GLP-1药物与甲状腺癌风险增加相关,但仅限用药首年。未参与研究的埃尔-拉耶斯表示,他认为张博士的研究结果令人鼓舞。“本研究让我们更放心地将这些药物用于肥胖和2型糖尿病治疗,”他说道,“但未解问题依然存在:它是否可能预防癌症?是否存在我们尚未察觉的微小风险增加?”他补充道:“当前用药患者的安全性已优于本论文发布前的认知。”
埃尔-拉耶斯以烟草相关癌症为例,强调GLP-1药物需更长期研究。“若仅观察一年吸烟者,你可能看不到烟草使用的重大影响,”他解释,“需长期追踪才能真正揭示烟草对癌症发展的效应。”他同时澄清:“当然,我们并非暗示GLP-1类药物风险等同于烟草,绝无此意。”
麦吉尔的同事、弗吉尼亚联邦大学医疗健康医学减重项目主任苏珊·沃尔弗博士指出,她在向患者说明GLP-1药物的益处与风险时,癌症通常不是首要关注点。“没人会来找我说‘我想用药降低癌症风险’,”未参与研究的沃尔弗表示,“他们使用这些药物是为了减重、改善糖尿病、睡眠呼吸暂停或心力衰竭——所有肥胖相关病症,但不包括癌症。”
沃尔弗称赞张博士研究的全面性,特别提到其按GLP-1类型(包括十余年前获批的老款药物)细分分析。她指出,鉴于GLP-1药物相对年轻——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直至2021年和2023年才分别批准司美格鲁肽(Wegovy)和替尔泊肽(Zepbound)用于减重——医生和科学家仍需深入了解其长期人体效应。即便如此,她强调GLP-1药物的已知益处(如改善血压和降低心力衰竭风险)远超已知风险。“我欣慰于本研究未显示癌症风险上升信号,”沃尔弗说,“但对未观察到癌症或转移风险降低也不失望,因为我们确实随访期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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