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弗朗西斯·阿皮亚，自然医学博士
特稿 2025年11月12日
摘要
全球范围内，多个性伴侣（Multiple Sexual Partners, MSPs）的普遍率居高不下，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尤为突出，特别是在年轻人中（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2023年）。本文对2010年至2024年间发表的同行评审文献进行了系统性综述，考察MSPs与三个关键健康结果的关联：性传播感染（STIs）、心理健康障碍和不良生殖健康结果。通过全面检索PubMed、Embase和Web of Science数据库，共确定48项合格研究，并使用PRISMA清单和纽卡斯尔-渥太华量表评估研究质量。
综述一致发现，MSPs与细菌性STIs风险增加（比值比1.8–3.5）和病毒性STIs风险增加（比值比1.9–2.5）相关，同时抑郁和焦虑症状发生率更高（发生率比1.4–2.1），以及意外怀孕、不孕和不良分娩结果风险更大（风险比1.3–2.8）。为深化理解，研究团队在加纳阿克拉和库马西开展了补充性混合方法研究，招募1200名16–55岁成人完成社会人口学、性行为、STI检测、心理健康筛查（患者健康问卷-9、一般压力量表-10）及生殖结果的翻译问卷，并辅以8组焦点小组讨论。多变量逻辑回归显示，28%的参与者在过去一年报告两个或更多性伴侣，男性比例（34%）高于女性（22%）；MSPs使衣原体感染风险增加2.1倍、抑郁症状风险增加1.8倍、意外怀孕风险增加2.4倍。定性数据揭示，病耻感和青年友好服务获取受限是STI检测及心理健康护理的主要障碍。综合证据表明，MSPs是STIs、心理健康障碍和不良生殖结果的重要风险因素，亟需在加纳等MSPs高发地区推行整合生物医学、行为和结构干预的综合性性健康项目。未来研究应采用纵向设计和实施科学方法，以解决因果关系和可推广性问题。
引言
想象阿克拉一个繁忙的夜晚：街边小贩吆喝着，智能手机屏幕亮起，有人一边与朋友谈笑周末计划，一边滑动约会应用。每一次"匹配"看似无害的冒险，却暗藏隐性链条——它可能悄然传播衣原体感染、引发焦虑或导致意外怀孕。这一生动场景揭示了为何多个性伴侣（指特定时期内——通常为过去12个月——同时或连续与多位伴侣发生关系）已成为撒哈拉以南非洲紧迫的公共卫生问题。
尽管MSPs是性探索的正常部分，但越来越多的流行病学证据表明，它显著加重了性传播感染、心理健康问题和生殖并发症的负担。在撒哈拉以南非洲，文化规范、城市迁移和数字约会平台的快速扩张与MSPs率上升相关，但整合这三大健康领域的综合研究仍显不足。南非近期研究指出，家庭破裂和社区贫困等背景因素驱动青少年MSPs行为；加纳数据显示， adolescent boys and young men（青少年男性）的MSPs发生率高于同龄女性。
为填补这一空白，本综述系统评估MSPs如何影响STI感染、心理健康状态和生殖健康结果，并为临床实践、政策制定和未来研究提供启示。
方法学
研究设计全面检索策略以覆盖相关文献。使用PubMed、Embase和Web of Science数据库，结合医学主题词（MeSH）与自由文本关键词（如"multiple sexual partners"、"sexually transmitted infections"、"mental health"、"reproductive health"、"sub-Saharan Africa"），通过布尔运算符优化检索，时间限定为2010年1月至2024年12月发表的研究。纳入标准包括：原创研究论文报告MSPs与至少以下一项结果的关联——实验室确诊STIs、有效心理健康评估（如PHQ-9、GSS-10）或生殖健康指标（如意外怀孕、不孕）。排除社论、病例报告及统计细节不足的研究。两名独立评审员进行标题摘要筛选和全文审查，分歧通过共识解决。数据提取涵盖研究设计、样本特征、MSPs测量、结果定义、效应量及混杂因素调整。研究质量评估采用纽卡斯尔-渥太华量表（观察性研究）和Cochrane偏倚风险评估工具（实验设计），得分≥7视为高质量。结果合成以叙述为主，对同质效应量（如STIs的合并比值比）辅以荟萃分析。
加纳实地研究概述
为补充系统综述，研究在加纳最大城市阿克拉和库马西开展混合方法调查。核心研究问题是："16至55岁加纳成年人中，多个性伴侣的流行率、社会人口学决定因素及健康结果为何？这些发现如何与加纳国家性健康政策对接？"研究团队深入分析加纳特有资料，包括2022年加纳人口与健康调查、2021年国家艾滋病/STI政策、2020年青少年健康服务政策及近期同行评审研究（阿皮亚等，2022；加纳统计局，2022）。
研究采用横断面调查结合焦点小组讨论设计。样本量基于预期30%的MSPs流行率（源自早期加纳调查）、5%误差幅度和95%置信水平计算，确定需1200名参与者。按比例分配，阿克拉和库马西各600人，男女均衡分布于四个年龄组（16–24岁、25–34岁、35–44岁、45–55岁）。采用多阶段整群抽样：首先从各都会区随机选择普查区；其次列出区内住户，每户邀请一名合格成人参与。
问卷开发使用英语，翻译为特维语（Twi）、加语（Ga）和豪萨语（Hausa）以确保文化适切性。问卷涵盖社会人口学特征、性伴侣史（含过去12个月伴侣数及同时性关系）、安全套使用、STI检测史、PHQ-9和GSS-10心理健康筛查，以及意外怀孕和不孕等生殖结果。经60名参与者（每城30人）预测试后修订，以提升清晰度并减少社会期许偏倚。
所有参与者获取知情同意；18岁以下者额外获得家长同意及青少年本人同意。通过匿名标识符和安全数据录入平板保障保密性。
数据收集由培训过的研究助理进行面对面访谈。同时开展8组焦点小组讨论（每城4组，男女混合），探究MSPs相关的文化规范、病耻感及就医行为。所有访谈录音逐字转录并译为英文分析。
定量数据使用Stata 17分析。估算MSPs在总体、城市、性别和年龄组中的流行率。多变量逻辑回归模型（校正社会人口学协变量）检验MSPs与实验室确诊STIs、抑郁症状（PHQ-9 ≥10）及不良生殖结果的关联，报告比值比及95%置信区间。定性数据采用主题分析，将新兴主题映射至社会生态框架以解读定量发现。
主要发现：28%的参与者报告过去一年有两个或更多性伴侣，男性（34%）高于女性（22%）。校正年龄、教育和财富后，MSPs使衣原体感染风险增加2.1倍（比值比=2.1，95%置信区间1.6–2.7）、抑郁症状风险增加1.8倍（比值比=1.8，95%置信区间1.4–2.3）。MSPs女性意外怀孕风险高2.4倍（比值比=2.4，95%置信区间1.9–3.0）。焦点小组指出，非独占性行为的病耻感常阻碍STI检测和心理健康支持，这与加纳男性性病耻感的定性研究一致（米勒与帕特尔，2021）。
这些结果与加纳2021年《国家艾滋病/STI政策》高度契合，该政策呼吁整合生物医学和心理社会风险维度的性健康服务。研究也支持2020年《青少年健康服务政策》和2022年《学校健康教育计划》目标，即通过全面教育和青年友好服务降低高风险性行为。此外，研究强调的文化敏感咨询和社区外展，呼应加纳卫生服务局近期扩大动机访谈的举措——随机试验已证实该方法可减少伴侣数量并提高安全套使用率（奥乌苏等，2021）。
多个性伴侣的流行病学
全球监测显示，约15%的成年人报告过去一年有多个性伴侣，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更高，15–24岁男性中流行率可超30%（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2023年）。加纳2022年人口与健康调查显示，15–49岁男性22%、女性12%报告MSPs，城乡差异显著（加纳统计局，2022）。一致识别的社会人口学相关因素包括年轻年龄、男性性别、较高教育水平和城市居住（米歇尔等，2022）。近期趋势表明，MSPs率随移动约会应用激增而小幅上升，这些应用已被证实促进伴侣更替和同时性关系（罗森伯格等，2021）。这些模式凸显MSPs在高、低资源环境中均为重要公共卫生议题。
多个性伴侣与性传播感染传播
MSPs驱动STI传播的生物学合理性在于增加与感染伴侣接触机会，以及可能形成扩大传播动态的并发性网络（加内特与安德森，2020）。多区域实证研究支持此假说。27项非洲研究的荟萃分析报告，与单一伴侣者相比，≥2个伴侣者衣原体感染合并比值比为2.3（95%置信区间1.9–2.8）（马比亚拉等，2023）。淋病和梅毒流行率同样升高，比值比分别为1.9（95%置信区间1.5–2.4）和2.1（95%置信区间1.6–2.7）（库马尔等，2022）。病毒性STIs关联相似；肯尼亚一项队列研究发现，在校正安全套使用和包皮环切状态后，多个伴侣使新发HIV风险增加2.5倍（穆吉沙等，2021）。人乳头瘤病毒（HPV）感染作为宫颈癌主因，在西非五国横断面调查中，MSPs女性更常见（发生率比1.7，95%置信区间1.3–2.2）（奥孔科沃等，2024）。安全套使用可降低但不消除风险；持续使用使MSPs群体STI感染风险降低40%，但使用率仍不理想，尤以年轻男性为甚（史密斯等，2020）。
心理健康结果
MSPs的心理社会影响日益受关注。南非一项基于社区的研究表明，过去一年报告≥3个伴侣者，抑郁症状（PHQ-9 ≥10）发生率比专一共伴者高1.8倍，校正社会经济地位和物质使用后依然显著（阮等，2022）。焦虑障碍模式类似，12项非洲调查的荟萃分析计算出MSPs群体广泛性焦虑的合并发生率比为1.6（95%置信区间1.3–2.0）（贝莱等，2023）。与非独占性行为相关的病耻感和羞耻导致内化压力，中介了MSPs与不良心理健康的关联（米勒与帕特尔，2021）。物质使用常共现；加纳研究发现，酒精消费中介了28%的MSPs与抑郁结果关联（阿皮亚等，2022）。方向性仍有争议，因心理健康困扰也可能驱动高风险性行为，提示需纵向研究的双向循环（黄等，2020）。
生殖健康后果
MSPs对生殖结果影响显著。MSPs女性意外怀孕率更高；尼日利亚全国代表性调查显示，校正避孕使用后，MSPs使意外怀孕风险增加2.4倍（阿德耶米等，2021）。不孕常继发于未治疗STIs，肯尼亚一项病例对照研究估计，≥2个伴侣女性输卵管性不孕风险高2.1倍（姆万吉等，2023）。危及生命的异位妊娠在此群体也更常见，非洲多中心分析报告比值比1.9（95%置信区间1.4–2.5）（索等，2022）。孕产妇和新生儿结局同样受影响：撒哈拉以南非洲队列的系统综述发现，MSPs与早产率升高（相对风险1.5，95%置信区间1.2–1.9）和低出生体重率升高（相对风险1.4，95%置信区间1.1–1.8）相关（库马尔等，2024）。这些发现凸显MSPs相关生殖疾病对后代健康的跨代影响。
干预策略
行为干预——风险降低咨询和安全套协商技巧持续降低伴侣数量和STI率。在加纳，单次动机访谈使伴侣数六个月内平均减少0.6个，持续安全套使用率从38%升至62%（奥乌苏等，2021）。
生物医学干预——HIV暴露前预防（PrEP）和HPV疫苗提供关键防护。真实世界数据显示，PrEP结合行为支持使依从性提高，HIV血清转化率降低约70%（穆吉沙等，2022）。非洲多国HPV疫苗接种活动覆盖率超80%，与高危HPV显著下降相关（奥孔科沃等，2024）。
结构与社区干预——嵌入中学的全面性教育课程与推迟初次性行为、减少伴侣数相关（贝莱等，2023）。基于社区的同伴教育者和移动健康诊所外展，在高风险群体中有效提升STI检测和治疗率，此模式获加纳针对男男性行为者项目的近期研究支持。
研究缺口与未来方向
尽管证据增长，仍存显著缺口。LGBTQ+群体、18岁以下青少年和农村男性在现有研究中代表性不足，限制普适性（米勒与帕特尔，2021）。纵向设计稀缺，阻碍推断MSPs与心理健康或生殖结果的因果关系（黄等，2020）。此外，评估有效干预在不同卫生系统中可推广性的实施科学研究匮乏（米歇尔等，2022）。未来研究应优先采用混合方法，捕捉定量风险指标和MSPs的社会文化驱动因素，并在真实世界卫生服务中测试整合生物医学、行为和结构组件的干预。
结论
本系统综述整合日益增长的证据，表明多个性伴侣是细菌性和病毒性STIs、抑郁焦虑症状及意外怀孕和不孕等不良生殖结果的强风险因素。这些发现跨多种环境成立，但性别、年龄和区域差异显著——尤以撒哈拉以南非洲和加纳年轻男性中的高流行率为甚。为减轻此公共卫生负担，综述呼吁推行整合多层次干预：个体层面的咨询和安全套协商技巧、生物医学预防（暴露前预防和HPV疫苗），以及依托坚实卫生政策框架的社区教育。加纳实地研究凸显文化敏感外展和病耻感降低策略对提升检测和治疗率的价值。未来，临床医生、政策制定者和研究者应协作将洞见转化为可推广项目，优先开展纵向和实施科学研究，并确保边缘群体（含青少年、LGBTQ+个体和农村人口）充分代表。唯此，方能降低MSPs相关发病率，推动区域实现更公平的性健康。
作者：自然医学博士弗朗西斯·阿皮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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