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毕业生不仅需要通过律师资格考试才能执业，还需要通过“道德品格”调查。作为这一调查的一部分，许多申请者必须披露关于其心理健康的敏感信息。长期以来，律师资格审查委员会坚持认为，披露这些信息对于确保准律师能够胜任和道德地执业是必要的。然而，批评者长期以来一直认为，这种调查不仅无效，而且具有危害性，因为它阻止了法学生寻求所需帮助，加剧了污名化，甚至可能违反联邦法律。
在一份新报告《律师资格审查中的心理健康筛查》中，斯坦福法学院的Graham Ambrose（JD '24）、罗德中心研究员Brianne Holland-Stergar和教授Nora Freeman Engstrom调查了各州如何筛查律师资格申请人的心理健康状况。他们发现，这一职业正在转型：尽管大多数州已经停止了过去那种极其侵入性的问题，但绝大多数州仍通过更具体的问题询问申请者的心理健康挑战。
心理健康与成为持证律师的过程有何关系？
Brianne： 影响美国社会的心理健康危机并没有放过专业人士。在法律界，心理健康问题影响着从准备LSAT的大学生到经验丰富的从业者。法学生的心理健康尤其令人担忧。学生们自报的焦虑、抑郁和药物滥用水平非常高。
Nora： 需要指出的是，许多人认为律师正经历一场“心理健康危机”或“特别不幸福”。有些研究支持这一观点，但这些研究通常依赖于自我报告的调查数据，而这种数据众所周知的不可靠。相比之下，一项经过同行评审的稳健研究表明，律师的心理健康问题发生率与其他高学历专业人士相当，甚至低于普通人群。这项研究在我看来，推翻了律师特别有问题的观点。不过，数百万美国人患有抑郁症、焦虑症、药物滥用障碍等心理健康问题，律师和法学生也不例外。
Brianne： 恰恰相反。重要的是，相当一部分法学生表示不愿寻求帮助。不愿寻求帮助的原因有很多，但我们认为其中一个特别值得关注：法学生担心寻求帮助可能会延迟或危及他们的律师执照。各州律师资格审查委员会历史上要求申请者披露被诊断或治疗过的精神疾病。这些问题通常是“道德品格”或“品格和适应性”调查的一部分，旨在评估申请者是否有能力履行律师职责。各州解释说，这些问题的存在是为了排除那些无法道德和胜任地执业的申请者。其逻辑是，精神不健康的人可能会疏忽大意，伤害客户。
然而，无论初衷如何，证据表明这些筛查并不能保护公众。事实上，有证据表明，心理健康调查可能会危及公众，因为这些调查可能会阻止未来的律师寻求所需的帮助。
是否有过改革努力？进展如何？
Nora： 肯定有。20世纪90年代初，大约四分之三的州会询问申请者是否接受过心理健康治疗。但在1994年，残疾权利倡导者的推动下，美国律师协会（ABA）建议减少这些调查，具有影响力的全国律师资格考试委员会（NCBE）也表示同意。
Brianne： 随后又进行了更多的改革。ABA在2015年和2018年通过了更多决议，敦促各州限制其调查范围。2019年，首席法官会议呼吁取消有关心理健康历史和诊断的问题。司法部也采取了行动，认为各州的广泛调查违反了《美国残疾人法》（ADA）。
由于这些官方行动，加上残疾权利倡导者、法学生和法学院的基层倡导，许多州修改了心理健康筛查问题。
各州是如何具体修改心理健康问题的？
Brianne： 这正是我们试图回答的问题。在发布这份白皮书之前，我们没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即各州是否或如何响应了上述推动。虽然一些组织和学者进行过之前的调查，但这些调查已经过时，有些甚至是不完整的。因此，我们深入研究，创建了一个全面的心理健康筛查问题数据库。
Nora： 我们发现，今天只有六个州继续询问申请者具体的心理健康诊断或药物滥用问题——这比20世纪90年代中期大幅减少。另一方面，有七个州完全取消了心理健康筛查。大多数司法管辖区采取了中间路线。34个州不再提出广泛的关于心理健康诊断或治疗的问题，而是间接询问申请者的心理健康，包括申请者是否曾以心理健康问题作为先前诉讼的辩护理由，或是否有任何可能影响其执业能力的状况。
对这种转变的反应如何？
Brianne： 奇怪的是，许多倡导者，包括美国精神病学协会，继续关注并批评那些显而易见的侵入性问题，尽管在大多数州，这场战斗已经胜利。较少的关注被放在现在更为常见的间接筛查方法上。
Nora： 这并不是说这种转变完全没有引起注意。例如，David Jaffe教授和Janet Stearns教授认为，即使是这些更具针对性的问题也会阻止学生寻求必要的治疗。Frederick Vars教授认为，一些更具针对性的心理健康问题并没有比以前的版本有所改进。一些批评者还指出，没有任何可靠的实证证据将任何形式的心理健康筛查与律师质量或受纪律处分的倾向联系起来。这一点很重要。如果没有证据表明这些调查保护了公众，而有一些初步证据表明这些调查可能会因阻止未来的律师寻求所需咨询或治疗而伤害他们，那么似乎完全放弃这一系列问题的州是有道理的。
你们希望《律师资格审查中的心理健康筛查》对律师资格审查实践和法律职业产生什么影响？
Nora： 我们对论文的影响有几个期望。首先，我们希望它能鼓励那几个仍然提出广泛问题的州重新考虑这些问题的有效性，鉴于明显的趋势是缩小调查范围。其次，我们希望这篇论文能促使人们更加批判性地思考当前形式的心理健康筛查。如前所述，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通过提出这些问题，律师资格审查委员会有意义地保护了公众。这让我们感到不安。
Brianne： 第三，我们希望这篇论文能激励各州律师协会分享更多关于他们在录取决定中如何使用心理健康筛查的数据。律师资格录取存在一个“黑箱”问题。律师资格审查委员会不会解释为什么某个申请人被拒绝录取，因此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过去的心理健康问题而未能成为律师。但录取拒绝只是问题的一部分。我们需要更清楚地了解决策过程，以便更好地评估心理健康筛查的必要性。
Nora： 最后，我们希望这篇论文能鼓励更多地研究心理健康筛查问题的威慑效应。正如我们所提到的，有迹象表明，法学生因为担心披露而不寻求帮助，还有一些迹象表明，披露的阴影可能会阻止一些人尝试成为律师。但我们缺乏确凿的事实。需要进行更多的研究。
为什么选择关注这个问题？
Nora： 罗德中心致力于保护职业和公众。心理健康问题长期以来被法律专业人士，包括法学院忽视。但有一个显著的例外：Deborah Rhode。她是一位多产且富有远见的学者，早在心理健康问题成为主流话题之前，她就撰写了关于律师心理健康的文章。这个问题对她来说一直很重要，我们在决定关注这个问题时，是在纪念和致敬她的开创性事业。
Nora Freeman Engstrom教授是全国公认的侵权法和法律伦理专家。她的研究探讨了侵权系统的日常运作，特别是其与替代补偿机制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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