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正在百老汇海耶斯剧院（Hayes Theater）上演的《马乔里主程序》（由辛西娅·尼克松、朱恩·斯奎布、丹尼·伯斯坦和克里斯托弗·洛厄尔主演）的核心设定令人深思：科技或许能够创造出定制化机器人，使一位失去丈夫且患有失智症的悲痛寡妇得以与一个外貌、谈吐都酷似亡夫的"人"对话。这位丈夫不仅能以三维形象重现，甚至可设定为巅峰时期的模样——晒得黝黑、英俊挺拔。该剧开场便是斯奎布饰演的老年女性正与洛厄尔饰演的这位下颌刚毅的男子进行如此对话。
我首次观看乔丹·哈里森（Jordan Harrison）这部作品是在2015年的格伦科作家剧院（Writers Theatre）。当时设定虽引人入胜，却显得未来遥远且安全无虞。我的反应更多是好奇，甚至调侃道"总比在养老院与陌生人打交道强，不是吗？"
如今？时光流转让这部剧的冲击力截然不同。我从未见过哪部戏剧在十年后引发如此天壤之别的观感。
人工智能与人类行为映射技术的飞速发展，使这些基于我们历史数据和行为模式、能在死后复刻自我的技术已近在咫尺。一旦掌握核心算法，其余不过是塑造成型的躯壳。
哈里森这部80分钟的剧作由安妮·考夫曼（Anne Kauffman）执导，她精准聚焦核心议题，赋予作品前所未有的紧迫感。观剧时，你首先会想到失智症护理——乃至所有老年护理——如何因这些24小时无休的机器人而得到质的提升。但随着哈里森的巧妙引导，你的思绪将转向尖锐问题：谁将掌控这些机器人的编程权？
试想两个对父亲记忆迥异的争执兄妹。父亲的"主程序"可能仅反映其中一方对逝者身份的片面诠释，将遗孀引入我认为足以危及人类文明的认知歧途。更深层的是，该剧揭示我们或许连死后自身数字形象的控制权都将丧失。对某些人而言，这已是残酷现实。
哈里森通过四人小剧场展开论述：故事始于上述对话，随后聚焦马乔里女儿与女婿（尼克松与伯斯坦饰），这对50多岁的温和夫妇正艰难权衡对这项技术的感受，及其对未来自身的隐喻。（剧透免谈，但剧情如现实般只进不退。）
考夫曼作为美国最具人文关怀的导演之一，与尼克松、伯斯坦共同塑造出极具感染力的角色，精准捕捉近六旬人群面对父母衰老时的脆弱感。走进第二舞台的海耶斯剧院前，我刚与102岁母亲共处良久——她虽未对话机器人，但护工们对其丰富人生的有限认知令我深思：若父亲的机器人存在，或许能著书立传。你可明白此剧的深意？
尼克松饰演的苔丝（Tess）眼中恐惧清晰可见，这位演技坚毅的演员更在角色顿悟时展现神来之笔——当意识到这个崭新世界既缺乏安全护栏又缺失道德准则时，表演瞬间迸发张力。
"我难道该无视她对那玩意儿比对我更友善吗？"苔丝的质问直指人工智能另一核心困境。
96岁的斯奎布（Squibb）百老汇生涯可追溯至1960年原版《吉ypsy》（Gypsy）中的埃勒克特拉（Electra）角色，其表演堪称卓越。作为史上最年长的百老汇开幕女演员，随着迈克·努斯鲍姆（Mike Nussbaum）离世，她已成为戏剧界的孤峰。
该剧难免与机器人主题音乐剧《也许幸福结局》（"Maybe Happy Ending"）比较——后者以电池衰减的歌唱机器人探讨死亡命题；而《马乔里主程序》中的机器人似能永恒运行。先逝去的，终究是人类。
克里斯·琼斯是芝加哥论坛报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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