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级医疗是功能健全的医疗体系的基石。在这里建立医患关系，在这里预防疾病，在这里以专业技能和人文关怀管理复杂的健康需求。然而美国初级医疗所获的系统性支持正面临压力，行政任务常常挤占最重要的工作——与患者的直接互动。
正因如此，初级医疗值得获得更多资源与工具，而非多年来的最低限度投入。人工智能（AI）正是在此背景下登场。与以往增加临床工作量的技术不同，AI有望逆转这一趋势，通过承担部分行政与认知负荷来减轻初级医疗团队的压力。
我们已观察到这种转变的迹象。美国家庭医师学会与Rock Health近期对1200多名初级医疗医师的调查显示，超过三分之一的受访者已在实践中使用AI工具。部分医生利用AI生成临床笔记初稿，从而节省数小时文书时间；另一些则依靠它快速筛选海量患者数据（包括检验结果、影像资料和既往就诊记录），提取关键信息。
越来越多的医生开始尝试AI驱动的聊天机器人简化常规患者沟通，从药物续方到预约提醒。这些应用逐步消解了阻碍医护人员专注核心工作的行政负担——倾听与照料患者。时间节省的潜力巨大：若每次记录或填写预先授权表格节省10分钟，累积全天工作量将转化为更多有意义的对话、更充分的预防性护理，以及更早发现潜在健康问题的机会。
但实施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医生们担忧AI生成摘要的准确性，尤其涉及患者安全时。许多工具仍操作笨拙，未能与电子健康记录系统良好整合，甚至创造新工作流程而非简化旧有流程。隐私泄露、算法偏见及事故责任界定不清等风险真实存在。
这些顾虑在初级医疗中尤为突出，因其具有独特定位。不同于专注于特定疾病或单次诊疗的专科，初级医疗强调长期性、整体性和关系驱动。关键不仅在于准确诊断，更在于了解患者的个人经历、家庭背景、健康目标及就医障碍。初级医疗中的AI必须设计为增强而非简化这种关系型工作——放射科AI以影像判读精度为标准，而初级医疗的标准在于能否帮助医生建立信任、维持连续性并提供全人关怀。
正因如此，乐观必须与谨慎并存。过往技术实施教训表明：缺乏临床医生参与的工具往往弊大于利，可能加剧医疗不平等、割裂诊疗连续性并加速职业倦怠。核心启示明确：若AI要在初级医疗中成功应用，必须由深谙其潜力与风险的临床医生共同参与设计与部署。
若实现这一目标，AI将有助于稳定医疗 workforce、减轻行政过载，并让数百万美国民众更便捷地获得初级医疗服务。更重要的是，它能帮助医生夺回数十年间不断流失的珍贵资源——与患者相处的时间。
在初级医疗中，时间就是一切。它决定着能否及早发现疾病还是彻底遗漏；决定着是仓促完成检查表还是展开触及患者核心诉求的对话；决定着医生是精疲力竭还是全情投入。尽管AI代表重大的技术飞跃，但它对初级医疗的馈赠看似矛盾地回归基础本质。
初级医疗始终且必须继续成为医疗体系中最具人性化的环节。当AI作为深思熟虑的合作伙伴被实施时，我们既能守护这一特质，又能使其前所未有的强大。技术已然成熟，需求迫在眉睫，行动刻不容缓。
R. 肖恩·马丁（MS）是美国家庭医师学会首席执行官兼执行副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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