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蒂亚·斯威夫特·雅斯格尔（Batya Swift Yasgur），文学硕士，持证社会工作者
2025年12月09日
随着GLP-1受体激动剂（RAs）的使用量持续激增，人们对恶心呕吐等常见副作用的认知日益提升。但该类药物存在一些鲜为人知的潜在风险，可能包括微量营养素缺乏，例如铁缺乏性贫血（IDA）。
“GLP-1药物与铁缺乏性贫血可能存在关联，但由于该领域研究尚少，目前尚无定论，”路易斯安那州巴吞鲁日彭宁顿生物医学研究中心副教授斯蒂芬·亨尼加博士（Stephen Hennigar, PhD）向Medscape医学新闻表示。
亨尼加指出，即便GLP-1受体激动剂可能导致铁或其他营养素缺乏的可能性尚存疑虑，这也令人担忧，因为肥胖和/或2型糖尿病（T2D）患者本身贫血风险就已升高，可能源于糖尿病中炎症水平升高及慢性肾病（CKD）发病率增加。
“如果您有贫血风险或已患有贫血，开始使用GLP-1药物可能会加重现有问题，”他强调。
据部分研究估算，约27%的T2D患者受贫血影响，尤其是同时患有CKD的群体。该人群贫血的诱因包括年龄、性别、血糖控制水平、糖尿病病程及慢性并发症的存在。
肥胖人群同样更易发生贫血，这源于血管内皮、激素和炎症层面的多重紊乱。饮食质量差也可能推波助澜。
“在美国，铁缺乏是贫血最常见病因，但并非唯一原因，”亨尼加解释道，“服用二甲双胍（metformin）的2型糖尿病患者面临维生素B12水平长期下降风险，这可能导致迟发性贫血。”
二甲双胍是T2D和糖尿病前期等疾病的首选药物，全球日均使用量约1.5亿人。亨尼加表示，叠加另一种可能引发微量营养素缺乏的药物“令人忧虑”。
证据现状
尽管强有力证据不足，部分研究已指出使用GLP-1受体激动剂患者存在营养缺乏现象。
Butsch等学者分析了2017至2021年间461,382名无既往营养缺乏史、新处方GLP-1受体激动剂患者的资料。虽然80.5%患者患有T2D，但研究群体还包括1型糖尿病、糖尿病前期或无糖尿病诊断记录者。用药6个月内12.7%患者确诊营养缺乏，12个月内升至22.4%；铁缺乏性贫血在对应时段的诊断率分别为1.6%和3.2%。
当比较4505名服用二甲双胍的T2D患者与同等数量联用二甲双胍及GLP-1受体激动剂患者时，两组贫血患病率无统计学显著差异（IDA患病率均约3%）。但用药12个月后，GLP-1组总体营养缺乏发生率高于单用二甲双胍组（18.6% vs 16.5%；P < 0.01），主要源于维生素D和部分B族维生素缺乏。
另一项针对700名年度内新处方GLP-1受体激动剂患者的研究显示，用药后血红蛋白水平显著下降，8.4%患者新发贫血。基线血红蛋白水平较高者贫血发生可能性显著降低（比值比0.31；P < 0.01）。
潜在机制
亨尼加指出，GLP-1受体激动剂使用者易发贫血的首要原因是药物增强饱腹感、抑制食欲，导致进食量减少。“摄入食物减少意味着铁摄入量降低，长期可能导致营养缺乏性贫血，”他解释道。
纽约威尔康奈尔医学院胃肠病学与肝病科临床医学副教授、胃肠营养主任卡罗琳·纽贝里博士（Carolyn Newberry, MD）补充说明，GLP-1受体激动剂影响中枢食欲通路并改变饮食模式。“患者尤其在用药初期或剂量提升阶段可能热量摄入不足，”作为美国胃肠病学会发言人，纽贝里向Medscape医学新闻表示，“他们可能采取较既往更严格的饮食限制，因此我们担忧铁和维生素B12等微量营养素缺乏。”
事实上，使用GLP-1药物治疗肥胖者已被证实食欲显著降低，能量摄入减少16%-39%。当女性日摄入低于1200千卡、男性低于1800千卡时，易导致维生素和矿物质摄入不足。
对69名持续使用GLP-1药物≥1个月患者的研究发现，其关键营养素（包括纤维和铁）摄入量不足，且热量来源中脂肪（尤其是饱和脂肪）占比过高。参与者未达到MyPlate指南推荐的每日水果、蔬菜、谷物及乳制品摄入量。
纽贝里指出，GLP-1受体激动剂影响胃肠蠕动和神经激素分泌的其他潜在途径也可能导致贫血。
“药物引起的胃排空延迟和肠道菌群调节可能改变微量营养素代谢与吸收，”亨尼加解释道，“通过减缓食物从胃部进入小肠（主要营养吸收部位）的速度，GLP-1受体激动剂理论上可能延缓或减少铁吸收。”但他补充说明，“目前讨论的机制仍属推测。”
一项前瞻性研究结果支持该假说。研究者观察51名血糖控制不佳的T2D患者启动司美格鲁肽（semaglutide）治疗的情况：剂量每2周递增，维持治疗2周后进行评估。在基线及治疗10周时，参与者空腹12小时后服用含115毫克元素铁的350毫克富马酸亚铁（ferrous fumarate）胶囊，进行口服铁吸收测试。
服药2小时后血清铁水平中位增幅在司美格鲁肽治疗10周后低于基线值，铁吸收相对减少中位数达13%。9名患者（17.6%）的铁吸收率较基线下降≥30%。预测铁吸收效果更佳的因素包括较低体重、BMI及铁蛋白水平，以及既往使用SGLT2抑制剂的经历——后者可促进红细胞生成，可能改善铁利用与吸收。
临床建议
纽贝里表示，目前尚无针对GLP-1受体激动剂治疗背景下贫血管理的标准指南，但存在若干降低风险及应对问题的策略。
亨尼加建议，启动GLP-1治疗前应检测患者血红蛋白、血细胞比容、铁蛋白及其他血液学指标。临床医生需特别警惕监测高风险患者（如女性、T2D患者、超重/肥胖者、既存贫血或CKD患者）的贫血迹象。
针对糖尿病贫血高风险患者，亨尼加推荐在用药方案中添加SGLT2抑制剂。他援引一项针对13,799名T2D合并CKD患者的研究：与GLP-1受体激动剂治疗组相比，SGLT2抑制剂组在2.5年中位随访期内复合贫血结局及贫血事件发生率更低，提示SGLT2抑制剂或可作为降低T2D合并CKD患者贫血发生率的辅助疗法。
纽贝里强调，营养管理对使用GLP-1受体激动剂患者至关重要。其诊所会在用药前进行膳食评估以确保营养需求达标，“我们监测恶心或便秘等副作用，这些可能影响进食或提示与营养吸收相关的胃肠道问题。对于长期使用GLP-1受体激动剂的患者，我每年检测实验室指标，确保未出现渐进性营养缺乏。”
四大医学协会联合声明提出了GLP-1受体激动剂治疗肥胖相关的营养与生活方式干预优先事项，包括：完成基线营养评估与筛查、管理胃肠道副作用、调整饮食偏好与摄入量、推广支持性生活方式措施（如评估并改善身体活动、睡眠习惯及食物获取障碍）。
声明建议临床医生“重点强调多样化营养密集型食物，如水果、蔬菜、全谷物、豆类、瘦肉蛋白、坚果和种子”。对于铁等常见营养素缺乏高风险或已出现缺乏的患者，可考虑使用膳食补充剂。
“我认为并非所有GLP-1药物使用者都需常规补充，”纽贝里表示，“但若患者存在贫血风险因素、合并炎症性肠病等疾病，或已显贫血迹象，我们可能需更积极地评估营养水平并酌情推荐补充。”
GLP-1药物使用者应转诊至注册营养师提供的营养治疗服务。“我们胃肠科诊所拥有完善的营养师团队，”纽贝里说，“营养师在帮助患者治疗期间维持充足营养方面发挥核心作用。”
亨尼加披露无相关财务利益冲突。纽贝里报告担任礼来公司（Eli Lilly and Co.）顾问。
巴蒂亚·斯威夫特·雅斯格尔（Batya Swift Yasgur）系新泽西州特尼镇执业心理咨询师兼自由撰稿人，为Medscape医学新闻、WebMD等多家医学出版物长期供稿，著有多本面向大众的健康书籍，并撰写了《布卡之后：我们在阿富汗的生活及如何获得自由》（记录两位勇敢阿富汗姐妹向其口述的真实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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