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出生的奇普·黑利（Chip Hailey）已年过七旬，他亲身经历了血友病治疗的各个时代——这种由基因缺陷导致的疾病曾无有效疗法。黑利的X染色体在编码凝血蛋白的F9基因上存在突变，导致出血后难以止血，皮肤伤口或关节内出血均会引发肿胀剧痛。
现年76岁的黑利参与了CSL公司的临床试验。科学家将携带人工基因的病毒悄悄注入其肝脏，该基因能生成黑利缺失的凝血因子IX（factor IX）。效果显著：黑利一生每周需静脉输注凝血因子IX，如今身体自主产量充足，自2019年12月以来再未需要额外补充。“从1%提升至20%的水平，”他感叹道，“你无法想象这种改变。”
CSL的疗法Hemgenix引领着遗传病治疗新潮流：它不针对症状，而是修正致病的错误基因代码。潜力巨大，却因500万美元一剂的天价对澳大利亚全民医保体系构成挑战。今年7月，卫生部官员认可CSL的政府补贴申请，但最终拨款决定权在联邦与州政府手中。
CSL主张Hemgenix是永久性治疗，500万美元的前期成本相较患者终身每周输注凝血因子的长期支出物有所值。本周发表于《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数据为此佐证：用药后五年内，患者出血率降低逾半，凝血因子使用量锐减96%。
B型血友病因凝血因子IX编码基因突变引发，患者需定期输注该蛋白。Hemgenix将功能性人类基因包裹于腺病毒（adenovirus）中，注射后病毒感染肝细胞，将新基因送入细胞核。但患者DNA通常未被直接修改，新基因仅伴随原有遗传代码存在。该基因经改良可大幅提高凝血因子IX产量，儿童医学研究所基因治疗研究主管伊恩·亚历山大教授（Ian Alexander，未参与本研究）称之为“超级拷贝”。
2023年III期试验证实，Hemgenix在治疗后18个月内降低出血率64%。然而基因疗法伴随风险，尤以肝毒性（liver toxicity）为甚：2020年试验中四名儿童死于肝功能衰竭；CSL研究中20%患者出现肝酶升高需治疗，其中一人凝血因子水平随时间下降。
因新基因未整合入DNA，疗效持久性存疑：免疫系统会否清除它？CSL最新研究显示无此迹象。医疗事务负责人黛博拉·朗（Deborah Long）称数据“极具说服力地证实了长期安全性和有效性”，“患者可实现无注射生活”。
但澳大利亚血友病基金会主席阿兰·杜尔松（Alan Dursun，A型血友病患者）担忧另一问题：基因疗法使用腺病毒载体后，免疫系统会产生抗体，意味着患者仅有一次治疗机会。“我们是否该等待更优疗法？”他自问，“我渴望减少用药频率，但如果疗效仅维持数年，真的值得尝试吗？还是该静候突破？若现状未‘破损’，何须‘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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