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制药公司已经开始通过自己的远程医疗平台向消费者直接销售药物，这一做法既引发了担忧，也带来了谨慎的乐观。根据唐纳德·特朗普总统近期签署的一项行政命令，这种做法可能会进一步扩大。
礼来（Eli Lilly）、辉瑞（Pfizer）和诺和诺德（Novo Nordisk）目前正通过专门为此目的建立的网站直接向消费者销售其药品。LillyDirect专注于肥胖、糖尿病和睡眠呼吸暂停等疾病，并提供如Zepbound（tirzepatide）和多种胰岛素等药物。PfizerForAll则为一系列药物提供折扣，例如用于治疗新冠肺炎的Paxlovid（nirmatrelvir和ritonavir），以及用于治疗类风湿性关节炎等多种疾病的抗炎药Xeljanz（tofacitinib）。诺和诺德则是最新加入这一行列的公司，其NovoCare Pharmacy以折扣价销售Wegovy（semaglutide）——一种广受欢迎的减肥药物。
ABIG Health战略与营销公司的创始人兼负责人亚当·布朗（Adam Brown, M.D., MBA）表示，直接面向消费者销售药物“创造了另一个获取药物的途径”，这在临床医生短缺的情况下尤为重要。然而，其他人却看到了主要弊端。Avalere的董事总经理米娜·阿洛（Mina Allo, Pharm.D., M.P.H.）指出，制药公司直接向消费者销售产品“去除了支付方对药物使用的监督”。她认为，这种监督提供了一些保障措施，有助于确保药物被合理使用。
LillyDirect于2024年1月推出，是这些制药公司直接面向消费者业务中的第一个。美国LillyDirect总经理詹妮弗·马祖尔（Jennifer Mazur）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该公司创建该网站是为了“简化通常复杂的医疗保健系统，使患者能够更轻松地获得独立的面对面或远程医疗服务选项、药物和支持资源。”她还提到，LillyDirect帮助患者找到独立医生，获取有关疾病和健康的工具，并可能降低药物费用。
LillyDirect Pharmacy Solutions通过获得许可的第三方在线药店提供某些礼来的药物，从而让患者可以将药物直接送到家中。此外，LillyDirect还提供了一种自费药房选项，无需或不接受保险。该公司以349美元的价格出售2.5毫克起始剂量的Zepbound（tirzepatide），单月用量；而更高剂量的价格为每月499美元，自动注射器版本则定价为每月650美元，处方需在45天内完成。
作为Humana子公司之一的CenterWell最近宣布，它将开始从诺和诺德的网站NovoCare上填写并运送Wegovy订单。使用现金支付的患者每月只需支付499美元，而批发收购成本约为1350美元。Humana高级副总裁吉列尔莫·索尔伯格（Guillermo Sollberger, J.D.）在2025年4月于Asembia的AXS25峰会上宣布这项协议时表示：“我们正在帮助消费者受益于更低成本的安全有效药物。”
缺乏覆盖
阿洛表示，直接向消费者提供胰高血糖素样肽-1（GLP-1）类药物是一种制造商应对复合药房竞争的方式。由于供应短缺，复合药房曾获准销售其低价版本的GLP-1药物。然而，今年春季FDA宣布短缺结束后，廉价的复合版本停止供应。许多雇主赞助的健康计划并未覆盖GLP-1类药物，因此制药公司的直接面向消费者业务为购买这些药物提供了降价的选择。咨询公司Mercer的一项调查发现，2024年几乎所有健康计划都涵盖了用于糖尿病治疗的GLP-1药物，但仅有44%的拥有500名及以上员工的大企业覆盖了此类药物用于减肥的情况。
依然昂贵
布朗观察到，直接面向消费者模式通过去除中间商（如药品福利管理机构PBMs和保险公司）有可能降低患者的成本。
哈佛医学院医学助理教授本杰明·罗姆（Benjamin Rome, M.D.）则有不同的看法。他在电子邮件中表示，GLP-1类药物的直接面向消费者模式对于许多人来说仍然过于昂贵。即使有折扣，这些药物的价格“仍然相当高，可能超出大多数美国人负担得起的范围”。
Arnold Ventures医疗保健执行副总裁马克·米勒（Mark Miller, Ph.D.）表示，“客户与制造商之间的绑定关系可能对制造商有一些便利之处”，因为它可以绕过PBMs和保险公司。“这使得人们更直接地依赖于某种产品。”然而，米勒质疑如果药物直接销售给消费者，价格是否会下降，或者制造商是否会保留因绕过PBMs而节省下来的资金。罗姆也提出了担忧，因为一些直接面向消费者的网站包含帮助患者寻找处方医生的选项。“如果这些处方医生基本上是代表制造商开具处方，特别是当这些处方部分由保险公司支付时，可能会出现很多潜在问题。”布朗还提到了制造商直接广告和销售其药物的伦理问题。他质疑如果医生直接受雇于制药公司，他们是否会优先考虑对患者最有利的选择，还是优先考虑对制造商最有利的选择。
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医学中心肥胖症医学主任爱德华多·格伦瓦尔德（Eduardo Grunvald, M.D.）对制造商直接向消费者销售药物的说法提出挑战。相反，他认为制造商“充当患者与医疗服务提供者之间的联络人”，并且医疗服务提供者并不为制药公司工作。“没有任何义务规定必须开这类药物，”格伦瓦尔德补充道，他同时为辉瑞和诺和诺德提供咨询服务。
LillyDirect的马祖尔强调，医疗服务提供者与患者之间的关系完全独立于LillyDirect。她表示，该网站可以通过远程医疗将患者连接到当地认证的专科医生，并提供一个工具帮助他们找到提供面对面护理的医生。她还提到，礼来不会从医疗服务提供者那里获得补偿，医疗服务提供者也不会因开具礼来的产品而获得任何激励。
马祖尔说：“LillyDirect网站上列出的医疗服务提供者是独立的，他们会对任何医疗状况及后续护理决策进行自主临床判断，这可能包括也可能不包括药物。”
行政命令
特朗普的一项行政命令可能为直接面向消费者的药品销售和分销方式提供了助力。在其2025年5月12日签署的行政命令中，特朗普呼吁卫生与公众服务部（HHS）“促进制药制造商直接面向消费者购买计划，以最惠国价格向美国患者销售其产品。”随附的事实清单要求HHS“建立机制”，让美国人可以直接从制造商处购买药物，“绕过中间商”。
阿洛表示，她有兴趣观察直接面向消费者的药品销售如何应用于GLP-1以外的其他类药物。她指出，公众对GLP-1类药物较为熟悉，但当涉及到其他药物时，他们通常没有“足够的信息做出明智的决定”。
布朗评论道：“行政命令是否会真正产生影响，抑或只是政治作秀，还有待观察。”
罗姆表示，行政命令对于直接面向消费者购买计划的定义尚不明确，他指出，患者通常为其保险公司覆盖的品牌药支付更少的费用。罗姆预计更多制造商将测试直接面向消费者模式，但他提到，诺和诺德和礼来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销售其GLP-1药物，原因之一可能是减肥药缺乏覆盖，无论是来自联邦医疗保险（Medicare）还是许多私人保险。“但我认为直接面向消费者购买不会在支付处方药方面大幅取代保险覆盖。品牌药的成本太高，无法实现这一点，”罗姆补充道。
在Asembia会议上，索尔伯格预测直接面向消费者模式将扩展到其他类型的药物，例如用于治疗心理健康状况的药物。“我认为患者对选择的需求将继续推动我们系统的创新。我们必须保持灵活才能满足这一需求，”索尔伯格预测道，直接面向消费者“将成为常态。”
罗姆认为直接面向消费者模式更像是创可贴：“这些项目的存在反映了美国高药价的一些更广泛的问题，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个解决方案。”
(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