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12月9日，一部名为《查理布朗的圣诞节》的电视特别节目在CBS首播，向世界介绍了一个很少在心理治疗师和患者之间讨论的心理健康话题。
“我觉得自己可能有问题，林纳斯。”查理布朗向他的朋友坦白道，“圣诞节就要到了，但我并不开心。我没有感受到我应该有的感觉。”
查理布朗的忧郁感不仅仅是节日低落情绪所致。这位动画片中的孩子可能患有我们现在所说的季节性情感障碍（SAD），这是一种通常在寒冷、黑暗的冬季出现的临床抑郁症。仅在美国就有至少1100万人受到SAD的影响，但实际数字可能更高，因为这种病很少被诊断或治疗。
季节性情感障碍的基础知识
今年早些时候，《心理学视角》杂志上发表了一项引人注目的研究，该研究的一位合著者将其描述为一种“呼吁行动”，鼓励同行深入研究季节对人类心理的影响。研究者们广泛回顾了过去几十年的研究，试图了解“有什么东西存在，我们实际上知道什么”，该研究的合著者、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心理学副教授迈克尔·瓦尔努姆博士说：“我们发现了一些非常令人惊讶的东西。”
他和他的同事——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伊恩·霍姆和马克·沙勒，以及亚利桑那州立大学的亚历山德拉·沃姆利——发现了研究表明季节可能会影响从我们的注意力和记忆力到我们愿意无私奉献的程度，甚至是我们对颜色的偏好。但现有的研究只是触及表面，瓦尔努姆说。他希望心理学家们最终能开始认真对待他所谓的季节心理学，即季节如何影响我们的情绪和行为。
从民间传说到严重疾病
在我的童年时期，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季节性抑郁主要被视为一个民间传说，就像《查理布朗的圣诞节》中的插图一样真实。我相信我的父亲就患有这种病。我们住在密歇根北部，那里的冬天漫长而阴郁。每年12月，就像钟表一样准时，父亲的情绪就会一落千丈。他会连续几天躺在床上，只告诉我们他感到“无缘无故地悲伤”。
当他尝试与医生或心理治疗师讨论这个问题时，他们总是告诉他同样的事情。“这只是你的想象。”他们说，“如果你真的抑郁，夏天就不会消失。没有人喜欢寒冷和黑暗，但你不能沉溺于自怜。”他们给父亲开了一些安定药，并建议他“乐观一点”。父亲在60岁时去世，恰好是《查理布朗的圣诞节》播出35周年纪念日。我无法确定这两者是否有关系。但每到12月，当冬天来临，我再次观看《查理布朗的圣诞节》时，我会想起他，想起那些没人当回事的季节性忧郁。
瓦尔努姆对此非常严肃。“季节是我们生活中无处不在的一部分，”他说，“我们谈论它们，我们有直觉和想法。但在心理学中，这似乎不是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有时，他说，“作为科学家，我们会戴上‘盲人眼镜’。就像我们在大学或实验室里摘下普通人的帽子一样。我们经历的事情，好像我们忘记了它的存在或认为它值得研究。但也许这些气候、天气和阳光的变化实际上对我们思考、行动和感受的方式产生了有趣而深远的影响。”
“季节性情感障碍”这个术语相对较新。它首次出现在1984年的一篇论文中，由马里兰州贝塞斯达的国家心理健康研究所的精神科医生诺曼·E·罗森塔尔和他的合作者提出，他们指出该病症通常表现为“嗜睡、暴食和碳水化合物渴望”。试图解释SAD的研究有时感觉像研究人员在黑暗中投掷飞镖。有研究表明女性或神经质人格的人更容易患上这种病，还有研究发现冬天使人们更有可能消费色情内容。2011年，康奈尔大学的一项研究分析了来自84个国家的数百条推文，发现社交媒体用户在冬季月份使用的积极词汇较少。还有一些研究，如2016年奥本大学的一项研究，认为季节性抑郁根本不存在。
战胜冬季低落情绪
更多的时间待在室内和缺乏阳光可能会引发冬季低落情绪，或季节性情感障碍。这里有一些简单的方法可以提升你的心情。
“又是一个冬天，又是一次严重的冬季低落情绪？”这可能是被称为SAD（季节性情感障碍）的一种抑郁症。但你可以通过以下简单的建议来提升心情。尽可能多地晒太阳。不要忘记涂抹SPF 30或更高的防晒霜。保持活跃和社交。独处一会儿是可以的，但过多的独处会让你感到沮丧。偶尔享受一下你最喜欢的安慰食物。大多数时间坚持均衡饮食，以长期给予大脑愉悦的提升。如果感觉冬季低落情绪挥之不去，请去看医生或心理治疗师。他们会找出问题所在，并建议治疗方法帮助你感觉更好。记住，春天终会到来。
季节性情绪变化的文化差异
赫斯特·帕尔博士在格拉斯哥大学研究心理健康和SAD，她说：“这种忽视在科学界贬低了这一状况。”她解释说，这就是为什么全科医生不会使用这个术语。“但这一趋势正在改变，”诺丁汉大学心理学助理教授布赖恩·奥谢博士说，他最近共同撰写了一项研究，调查道德价值观如何随着季节变化。他们分析了十年来超过23万名美国人的回应，发现诸如群体凝聚力和顺从等价值观在秋季和春季月份往往更强。“心理学是一个相对年轻的领域，”奥谢说，“研究人员更有动力测试季节对人类行为的影响是单纯的民间传说还是有价值的文化智慧。”
冬季心态的重要性
十年前，健康心理学家卡莉·莱博维茨在挪威特罗姆瑟度过了整整一年，那里在“极夜”期间（11月中旬至1月中期）完全没有阳光。来自新泽西州和斯坦福大学的她，对完全的黑暗感到文化冲击。更令她震惊的是，几乎不存在SAD病例。“那里的人们非常适应冬天，”她说，“与其把冬天的寒冷和黑暗视为令人沮丧的事情，他们倾向于有一种我称之为积极冬季心态的态度。”
为了验证这一理论，她询问特罗姆瑟居民对冬天的感受，让他们对诸如“我喜欢冬天的温馨”和“冬天很无聊”等陈述进行评分。她在新书《如何过冬：利用心态在寒冷、黑暗或艰难的日子里茁壮成长》中概述道，越是从积极的角度看待冬天，而不是将其视为令人沮丧的挑战，而是作为一个值得欣赏的独特季节，人们就越有可能拥有高水平的生活满意度和整体心理健康。
莱博维茨发现，积极的冬季态度随着纬度的升高而增加。阳光和温暖的天气越少，人们就越乐观。斯瓦尔巴群岛（北纬74度）的居民尽管经历了长达84天的极夜，其季节性抑郁症状比特罗姆瑟（北纬69度）的居民（61天极夜）更少。他们的秘诀不是更多的灯或抗抑郁药物，而是专注于冬季提供的机会，如休息、温馨、滑雪和徒步旅行等。
格拉斯哥大学的赫斯特·帕尔建议，这可能是美国人为什么在季节性抑郁方面挣扎，而其他国家在更加严酷的冬季却能找到应对方法的关键。“重要的是我们如何从文化上应对SAD，”她说。
学习如何“过好冬天”
2022年，帕尔和来自格拉斯哥和爱丁堡的同事们开展了一个名为“与SAD共存”的项目，旨在测试应对短日照的反应。他们开发了一系列免费的“过好冬天”研讨会，不仅包括研究人员，还有诗人艺术家阿莱克·芬利和认知行为疗法专家，旨在为人们提供机会，与有相同冬季挑战的其他人讨论季节性抑郁，并参与户外活动。
“这给了我一些期待，让我有理由走出家门，进入世界，离开沙发，”一位参与者凯瑟琳在2023年10月的一份新闻稿中说。凯瑟琳分享了她学到的冬季生存技巧，如“注意练习”、拍照和以孩子般和实验性的方式参与户外活动。
赫斯特说，关键在于“找到一个新的让你外出的例行程序”。但同样重要的是，要重新定义我们在寒冷的冬季月份外出的方式。对于非苏格兰居民，与SAD共存项目开发了一个免费的在线资源库和创意提示。这些活动包括写信给冬天，以及“天空框定”练习，用新的眼光在寒冷的冬季天空中寻找细节和色彩，以及为那些与SAD斗争的人提供的在线课程。
莱博维茨同意，克服SAD的最大一步可能是鼓起勇气（更重要的是热情）出门。在特罗姆瑟，恶劣的天气并不会阻止人们在户外社交。“这有些是基础设施的问题，”她说，“即使在下雪的日子，道路也会被清理干净，方便出行；价格实惠且易于获得的羊毛内衣让人们更容易在户外享受寒冷；丰富的冬季节日和活动让特罗姆瑟的冬季充满乐趣。”
但即使文化不利于你——当人们不被鼓励外出拥抱寒冷和黑暗的日子——仍然可以重置自己的心态。莱博维茨回忆起在特罗姆瑟遇到的人会在大学午休时间点蜡烛，并兴奋地谈论极夜的美丽。“所有这些东西教会了我如何拥抱季节，发现其中的美丽、快乐和乐趣，”她说，“这在特罗姆瑟是自然而然的，但他们给了我工具，让我在离开挪威后的居住地也能有意地拥抱冬天。”
拥抱冬眠
对一些人来说，与SAD和平相处可能意味着不强迫自己外出，而是重新定义他们在冬季的行为。正如一些研究人员所指出的，季节性情感障碍与冬眠有许多相似之处。对许多动物——鲑鱼、狼、熊——来说，季节模式是它们生物学的一部分。这些模式影响着交配、迁徙和生理变化。“结果证明，如果谈论的是人，这可能也是非常重要的，”瓦尔努姆说。
换句话说，我们不会认为冬眠的熊在冬天变得超级抑郁和反社会。那么为什么人类要被不同的标准衡量呢？“我认为很多这种情况源于错误的观点，即我们应该全年保持相同的能量、动力和生产力，”莱博维茨说，“尽管地球上的每一种生物，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在冬天都会改变行为，休息更多。”
长期以来被诊断为季节性抑郁症状的一些行为——放慢速度、比平时睡得更多、整个下午蜷缩在温暖的毯子里——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些行为可能正是缓解SAD的关键。未来关于季节性抑郁的研究可能不会揭示任何治疗的灵丹妙药。正如瓦尔努姆所指出的，这可能只是意识到“在一年中的某些时候，我们会感到更焦虑和抑郁”。但这已经是向前迈出的一大步，与传统上对SAD的治疗方式相比。
我禁不住想，如果当时有治疗师告诉父亲：“当然，你想整天待在家里躺在床上。外面又冷又黑。给自己这个不时感到不好的奢侈。然后找一个理由出去，让你的思维被冬天的美丽所震撼。”这可能会有很大的不同，瓦尔努姆说。如果那些与SAD斗争的人被告知“有一个外部原因导致这一切”，他说，“这不是生活糟糕透顶，一切都压在你身上，而是你身体对季节的反应部分导致了你的感受”，我们可以帮助数百万人改善他们的心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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