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研究使近期关于年轻人癌症病例激增的叙述变得更加复杂。
五年前，当演员查德维克·博斯曼(Chadwick Boseman)43岁时因结肠癌去世，这确实令人震惊。去年夏天，当威尔士王妃凯瑟琳(Catherine)42岁时被诊断出癌症，这虽然悲惨，但反响略有不同。当时，很明显她的诊断属于一个明确的叙事：越来越多的相对年轻的成年人正在患上癌症。
但现在，一个更加复杂的故事正在浮现。
根据发表在《美国医学会内科学杂志》(JAMA Internal Medicine)上的一项新研究，早发性癌症的部分增长是一种诊断假象：医生发现的病例本来就不会导致严重疾病。确实，50岁以下的年轻成年人被诊断出癌症的比率几乎是1990年的两倍：每10万人中有60例，而1990年为30例。但转移性病例的数量——那些更可能具有侵袭性或晚期才被发现的病例——并没有以同样快的速度增长。该研究涵盖的八种癌症的死亡率在过去35年中一直保持平稳。
"总体而言，早发性癌症的上升似乎更像是一种诊断流行病，而非疾病流行病，"作者——来自哈佛大学、波士顿布里格姆妇女医院和德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研究人员——在论文结论中写道。
这让我感到惊讶。我有点疑病症倾向，而且我是50岁以下的成年人，所以当我看到关于我这一代人癌症上升的标题时，我肯定会想，"哦不，更多年轻人正在生病并死于癌症。"
但有方法可以双重验证这一假设——这正是这篇新论文试图做的。
作者决定深入研究中年人群癌症发病率总体上升的趋势，特别关注转移性癌症率和死亡率，这些指标与更严重的疾病相关。研究结果表明，除了暴露于新的毒素（无论是污染、超加工食品还是微塑料）之外，可能还有其他因素导致年轻人癌症诊断激增。
可能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仅仅提高了检测癌症的能力。这将为近期病例上升提供不同的解释：或许相对年轻成年人的癌症率飙升，是因为我们发现了更多一直存在但过去常常逃避诊断的癌症，有时直到为时已晚。
这将是好消息。但这是一个复杂的故事。让我们深入了解。
如何理解这项关于早发性癌症的重要新研究
这项新研究考察了过去几十年中增长最快的八类癌症：甲状腺癌、结直肠癌、子宫内膜癌、肾癌、肛门癌、胰腺癌、骨髓瘤和小肠癌。这些癌症的综合发病率自1990年代以来翻了一番——但总体死亡率几乎没有变化：每10万人5.9例死亡，2022年与1992年相同。
年轻成年人的癌症率在上升，但死亡率保持平稳
这种模式在乳腺癌中尤为明显，乳腺癌仍然是50岁以下人群最常见的癌症形式。虽然与历史趋势相比，1990年代以来额外诊断的数量大幅增加，但与历史平均水平相比，额外死亡的数量实际上有所下降。
"额外诊断很可能反映了对年轻患者筛查强度的增加（即更多的乳腺X光检查、超声检查和磁共振成像），而非临床上有意义的乳腺癌发生率的增加，"研究作者写道。
研究结果有细微差别：例如，在研究期间，结直肠癌（近期媒体报道的主要对象）和子宫癌的死亡率明显上升，尽管其他疾病的死亡率有所下降。当我询问与研究结果无关的研究人员时，他们强调，显然至少有一些癌症确实变得更加普遍，并导致严重的疾病和死亡。将所有癌症归为一类可能会掩盖这些更具体的趋势。
"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多地关注个别癌症及其发生的情况，尝试在做出总体推断时不将它们全部混为一谈，"与哈佛大学和丹娜法伯癌症研究所(Dana Farber)有关联的癌症研究员蒂莫西·雷贝克(Timothy Rebbeck)告诉我。
他说，这篇论文提出了应继续调查的重要观点，但补充说"我希望该领域和公众不要将这篇单一论文解释为对早发性癌症增加的谴责，认为这些增加要么不重要，要么不值得更好地理解。"
这项研究的发现还有其他局限性和替代解释。例如，有可能我们确实更早地患上了更严重的癌症，但更快的检测防止了病例发展为转移性或导致死亡。平坦的死亡率也可能反映了癌症治疗的许多改进，例如免疫疗法药物的最新突破使生存率飙升。
论文的研究人员反驳了这两点。他们指出，之前对特定癌症（如甲状腺癌）的研究已经发现了过度诊断的证据。关于严重病例更早被发现的可能性，作者认为我们应该看到50岁以后诊断的癌症减少——但这种情况并未发生。
但其他专家对证据的看法不同：雷贝克告诉我，他认为治疗的改进和早期检测阻止严重疾病可能至少解释了部分研究结果。但他强调，我们需要了解更多。
那么，作为潜在患者的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这一点？作为一个容易焦虑健康问题的年轻人——我37岁——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紧迫的问题。
首先，一项研究在医学研究中永远不是最终答案。这里的发现表明，过度诊断可能解释了早发性癌症上升的部分原因，但我们需要更多研究来确定。
其次，人们应该意识到，某些癌症确实似乎发生得更频繁，并伴有严重的临床后果。你应该了解需要注意的结肠癌和子宫癌症状，避免风险因素——并且，如有担忧，始终与医生交谈。
但确实值得问问我们自己是否都需要调整心态。这不是第一次有研究提出我们在没有明确临床必要性的情况下过于积极地诊断问题。我今年早些时候采访了苏珊娜·奥沙利文博士(Dr. Suzanne O'Sullivan)，她为此写了一整本书。
她特别撰写了关于癌症过度诊断的内容，以及告知患者他们患有癌症所带来的心理和经济负担，即使这种癌症实际上可能不会威胁他们的健康，这正是这项新研究考虑的病例类型。
"在医学界，这长期以来广为人知，但并未渗入一般对话，"她告诉我。"底线是，如果你对健康人群进行疾病筛查，任何疾病，无论是癌症、高血压还是糖尿病，你都会发现临界病例并过度治疗它们。"
医生面临着向患者提供明确答案的压力，但即使是癌症诊断——感觉应该是黑白分明、是非分明的——也需要解释。扫描或血液检查中的一些异常细胞可能是致命肿瘤的开始，也可能永远不会发展成任何严重问题。
这些发现提醒我们，检测不等于诊断——尽管我们已经习惯于要求现代医学提供确定性，但我们应该意识到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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