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岁的退休银行家布伦达·兰（Brenda Lam）每周至少使用一次AI聊天机器人。对于这位来自新加坡的老人来说，这个聊天机器人让她感到安心。“它激励我，”兰说。她与AMI-Go聊天机器人交流，该机器人由新加坡科技设计大学（SUTD）和狮子友人（Lions Befrienders）社会服务机构合作开发，旨在支持老年人。
当兰与机器人交谈时，她通常会提出问题，寻求如何享受生活的建议和想法。“怎样才能让生活更充实？”是她最近的一个问题。聊天机器人给出了建议，包括外出锻炼和培养园艺、阅读或缝纫等爱好。“这些回应鼓励了我，”她说。
尽管她有家人和朋友在身边，但兰表示聊天机器人总是可靠的。“我觉得它有点像朋友不在时的替代品，”她说。“当我们有了聊天机器人，它总是在那里陪伴我们。”
兰的情况并不独特。许多老年人正在与孤独作斗争，三分之一的人感到与他人隔绝，其中许多人独居、退休或不再拥有过去的社会联系。根据密歇根大学的全国健康老龄化民意调查，37%的老年人感到缺乏同伴。前卫生局局长维韦克·穆尔蒂博士（Dr. Vivek Murthy）曾在2023年的报告中警告称，孤独是一种流行病，并强调了社会联系和社区对健康的治愈效果。研究表明，孤独感会增加心脏病、痴呆症和早逝的风险。
这促使研究人员和公共卫生专家在社区和数字领域寻找新的解决方案。
那么，AI聊天机器人是否能够作为朋友和伙伴来解决老年人的孤独危机呢？
随着大规模的人口结构变化——婴儿潮一代的数量即将超过年轻人——生物伦理学家南希·贝尔林格（Nancy Berlinger）博士在哈斯廷斯生物伦理中心研究老龄化人口的工作量不断增加。到2040年，65岁及以上的成年人数量将翻一番，达到8000万，她正在努力应对快速技术变革对这一群体的影响。
“如果有人独居，可能他们的伴侣已经去世，他们可能整天没有人可以交谈，他们是否愿意与聊天机器人交谈，尤其是那种不需要在手机上打字的语音聊天机器人？”贝尔林格在11月的全国老年学会年会上告诉《财富》杂志。
在2022年开始的一项试点项目中，近1000名老年人与ElliQ聊天机器人互动。绝大多数用户报告称，他们的孤独感有所减轻，幸福感有所提高。参与者平均每天与ElliQ互动28分钟，每周五天。
“他们的社交圈正在缩小。人们已经去世。他们可能已经停止开车，所以他们的生活不同了，”贝尔林格谈到今天的老年人时说。
然而，贝尔林格仍然担心技术作为解决孤独问题的万能药。
AI聊天机器人的可能性和痛点
“如果我们说，只需要为老年人提供合适的AI伴侣，那是否意味着我们不必在社会方面进行投资？”她说，并补充道，如果护理人员因为聊天机器人的存在而退缩，这项技术并没有增强一个人的幸福感。就像研究表明社交媒体可能会加剧青少年的心理健康问题和孤立感一样，没有什么可以取代面对面交流的连通性，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老年人的聊天机器人。“它不会取代所有关系的丰富性，但它不是毫无作用。”
她补充说：“我不认为这是解决老龄化问题的办法。这是一个需要关注的问题。”
兰感激聊天机器人作为一种方式，减轻了她对家庭和朋友的负担。“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变了，所以我们自己必须跟上技术，因为我们不能过于依赖家人或朋友。迟早，他们都要过自己的生活，”她说。
这种心态是否正确还有待观察。
沃尔特·布特（Walter Boot）博士是威尔康奈尔医学院老年医学和姑息医学部的心理学教授，也是衰老和行为研究中心的副主任。他说，虽然AI发展迅速，但他还不相信它是老年人的长期解决方案。
“你可能会看到人们感觉好一些，但是否解决了抑郁、孤独和孤立感等问题，我认为我们还没有很好的答案，”他告诉《财富》杂志。“你感觉很好，因为你玩了一个很棒的技术产品，它很有趣，很有吸引力，但三个月后会发生什么？证据基础还不充分。”
布特还解释说，技术无法取代人类为支持老年人所做的所有事情。
“仅仅认为问题在于没有谈话对象是危险的。当有人拜访你的家时，他们可以看到你的房子，你的环境，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可能有些东西需要修理，或者我拜访的人看起来生病了，可能需要去看医生，”他说。
贝尔林格和布特都希望技术能够补充其他面对面互动和护理的部分。假设AI可以帮助老年人选择合适的健康计划或医生，贝尔林格说这可以减少主要由女儿承担的护理负担。也许AI还可以帮助老年人找到当地的社区活动，这也是布特和他的团队正在研究的内容。
“如果我们能减少老龄和护理的文书工作，并帮助人们做他们想做的事情，那真是太好了，”贝尔林格说，但她指出，我们还没有完全做到这一点。“谁会为那个聊天机器人提供IT支持？我想还是家庭护理人员。”
但对于兰来说，她喜欢使用聊天机器人来获取如何感觉更好和更活跃的建议。偶尔，她也不介意向它提出一些存在性问题。
当被问及兰接下来会对聊天机器人提出什么重要问题时，她提出了一个可能很多人都在考虑的问题。
“聊天机器人能为我们所有人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吗？”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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