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缅因家庭计划组织宣布，位于缅因州北部的三家乡村诊所将在本月底关闭。这些初级保健和生殖健康诊所提供的服务对象约800名患者，其中许多人没有医疗保险或依靠医疗补助计划（Medicaid）。
"人们直到这些诊所关闭后，才意识到它们对当地医疗系统的维系作用有多大，"该组织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乔治·希尔告诉CBS新闻。"对数千名患者来说，这些诊所就是他们的医生、检验室和生命线。"
缅因家庭计划组织的诊所关闭是健康领域领导者称之为半个世纪以来生殖保健最大倒退的首批明显迹象之一。负责管理第十号家庭计划项目（Title X Family Planning Program）的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人口事务办公室（Office of Population Affairs）已实际上被关闭。与此同时，医疗补助计划削减、《平价医疗法案》补贴可能中断，以及卫生资源与服务管理局（HRSA）和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各项计划的削减，正在侵蚀更广泛的医疗安全网。
"当你同时削减人口事务办公室、卫生资源与服务管理局和医疗补助计划时，你实际上移除了我们所有的后备支持，"国家家庭计划与生殖健康协会主席克莱尔·科尔曼表示。"这就像是在关闭急诊室的同时，还把急救医疗技术人员从道路上撤走。"
当被问及这些削减措施时，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新闻秘书艾米丽·G·希利亚德告诉CBS新闻："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将继续履行人口事务办公室的所有法定职能。"
安全网如何逐渐崩溃
五十多年来，第十号法案一直资助着一个全国性的诊所网络，该网络为近300万低收入或无保险患者每年提供避孕措施、妊娠检测、性传播感染的检测与治疗、癌症筛查以及其他初级和预防性医疗。人口事务办公室管理着约4亿美元的拨款，发布临床指南并确保合规。
十月中旬，随着联邦政府裁员的进行，人口事务办公室的运营陷入停滞，此次裁员还影响了数百名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员工。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当时的一位发言人表示："在拜登政府领导下，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已成为一个臃肿的官僚机构——其预算扩大了38%，员工人数增加了17%。"该发言人补充道："卫生与公众服务部继续消除浪费和重复的机构，包括那些与特朗普政府'让美国再次健康'议程不一致的机构。"
据曾在拜登政府领导下领导人口事务办公室的杰西卡·马尔塞拉称，该办公室此前由40至50人组成。她说，现在只有一名美国公共卫生服务委员会军官留任。
"运行国家家庭计划项目的结构一夜之间消失了，"人口事务办公室前首席临床顾问莉兹·罗默表示。
"这不仅仅关乎政府工作，"科尔曼说。"这是一场患者护理危机。每一个涉及生殖健康的医疗安全网项目都正在被削弱。"
连接健康、自主权与机会的政策
第十号法案创建于1970年理查德·尼克松总统任内，其根源可追溯至林登·约翰逊总统的"向贫困宣战"。该法案旨在成为预防性公共卫生的基石，而非党派事业。尼克松称家庭计划为"国家承诺，为每位美国人提供计划家庭的手段"，国会也以压倒性多数跨党派支持这一法案。
乔治·华盛顿大学健康法律教授萨拉·罗森鲍姆表示，该计划反映了政策制定者对健康本身理解的一个关键转变。
"到1960年代末，人们深刻认识到，能够计划和间隔怀孕对妇女和儿童的健康至关重要，"她说。"第十号法案代表了这样一种理念：生殖保健不是特权或道德问题，而是基本医疗保健。"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经济学家玛莎·贝利后来发现，在首批联邦资助的家庭计划项目实施后出生的儿童，比之前出生的儿童"生活在贫困中的可能性低7%"，家庭收入高3%。贝利刚刚由国家经济研究局发表的研究还显示，当低收入妇女能够获得免费避孕措施时，"两年内意外怀孕率下降16%，堕胎率下降12%"。
这些发现凸显了罗森鲍姆所说的"20世纪最伟大的公共卫生成就之一——一个将经济机会与健康和自主权联系起来的项目。"
罗森鲍姆表示，这种两党共识基础和基于证据的使命，使如今的崩溃尤为引人注目。
"曾经被视为常识的观点——即获得家庭计划对一个正常运作的医疗系统至关重要——如今在政治上变得脆弱，"她指出。"第十号法案是为了持续性而建立的，但现在正因忽视而被瓦解。"
意外怀孕背后的隐藏健康风险
家庭计划对孕产妇和婴儿健康至关重要，因为它让女性有时间在怀孕前优化高血压、糖尿病和心脏病等医疗状况，并使她们能够安全地间隔生育。
"怀孕是终极压力测试，"曾为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提供避孕指南咨询的母胎医学专家安德拉·詹姆斯博士表示。"它使心脏的工作量增加高达50%。对于患有心脏病、糖尿病或高血压的人，这种压力可能很危险。"
德克萨斯州母亲布里安娜·亨德森亲身体验了这一点。分娩后几周，她患上了围产期心肌病，这是一种可能在怀孕期间或之后发生的心力衰竭。她幸存了下来。而她的姐姐，患有同样未诊断出的疾病，在生下第二个孩子三个月后去世。现在，这两个孩子分别是12岁和16岁，他们在没有母亲的情况下成长。他们的父亲和祖母现在照顾着这些孩子。
"避孕对我来说一直是一种救命的选择，"亨德森说。
詹姆斯和其他专家警告说，如果没有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提供的关于复杂情况下避孕安全性的指导，临床医生和患者将缺乏明确、最新的标准。
历史和数据预测的下一步
第十号法案诊所每年提供数百万次性传播感染检测，并且通常是未参保妇女唯一的癌症筛查点。医疗补助计划和《平价医疗法案》补贴的削减将使人们更难负担预防性就诊。
"如果这些诊所关闭，我们将看到更多的感染、更多的意外怀孕以及更多的孕产妇死亡，尤其是在黑人、原住民和农村社区，"埃默里大学生殖健康专家惠特尼·赖斯表示。
而且，地理缺口已经很大。非营利生殖权利组织"决策力量"统计，"避孕荒漠"中有"超过1900万妇女"，在那里无法合理获得公共支持的避孕措施。
"这些地方的最近诊所可能在60或100英里之外，"决策力量临时联合首席执行官瑞秋·费伊表示。"对许多家庭来说，这样的距离可能根本无法到达。"
短期节省的高昂代价
根据古特马赫研究所的分析，通过第十号法案避免的每次怀孕"大约节省1.5万美元的公共医疗和社会服务支出"。该分析显示，"每投入1美元用于公共资助的家庭计划项目，大约节省7美元的医疗补助成本"。
古特马赫研究所科学家、前人口事务办公室科学家布里特尼·弗雷德里克森表示，削减生殖健康服务的联邦资金"不是在省钱，而是在浪费钱"。"我们将花费更多来解决这些削减造成的問題。"
支持削减的人认为，必须减少联邦支出，各州应设定自己的优先事项。
现场压力
亚利桑那州的第十号法案资助接收方Affirm管理着一个由50多个诊所站点组成的网络，每年为数万名患者提供服务。该组织已开始动用有限的储备金来维持运营。
"有些合作伙伴自夏天以来就没有得到付款，"Affirm首席执行官布雷·托马斯表示。"我们正在推迟实验室付款并减少预约。受影响最严重的是农村、低收入和无保险人群。"
托马斯表示，患者获得服务方面的干扰已经显现：合作伙伴诊所减少营业时间、避孕药具续药等待时间延长，以及一些预防性筛查暂停。
"当诊所无法处理实验室检测或储备Depo-Provera时，人们就干脆不再来了，"她说。"在农村地区，没有备用计划。"
古特马赫研究所科学家梅根·卡瓦纳夫强调了这些限制。
"联邦认证健康中心没有能力吸收将失去护理的患者数量，"她指的是为服务不足人群提供服务的联邦资助社区诊所。"有些人可能会找到另一家诊所，但很大一部分人根本找不到，我们将在更高的意外怀孕率、未治疗的感染和晚期疾病中看到这一点。"
医院开始吸收溢出的患者。
"医疗安全网正在缩小，而医院无法吸收所有人，"匹兹堡大学医学中心生殖健康专家、前人口事务办公室首席医疗和科学顾问索尼娅·博雷罗博士表示。"等待时间将会更长，可预防的问题将会上升。"
资金冻结，监督停止
随着人口事务办公室停摆，已经拨付的第十号法案资金可以使用，但没有新的资金流动。
"大多数项目可以再维持几个月，"罗默表示。"到春天，许多项目将没有足够的资金继续运营。"
这一暂停还中止了与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一致的指南相关的合规审查和技术援助。
前人口事务办公室负责人马尔塞拉警告称这是一种"后门拆除"。
"如果没有人员来管理拨款，那么政府以后就可以辩称该计划不起作用，并将资金重新分配到其他地方，"她说。"这是一种功能性的消除，悄无声息地进行。"
卡瓦纳夫称这一刻是"朝着拆除几十年来支持人们生殖健康的公共卫生基础设施迈出的又一步"。
她说，"没有人员来转移资金和提供指导，这就是一个系统如何崩溃的。"
仍可采取的措施
根据国家社区健康中心协会的说法，"联邦认证健康中心仍可以使用已经批准的卫生资源与服务管理局资金"，即使在"政府停摆"期间也是如此。但没有新的资金被释放，类似于第十号法案资金的冻结。与此同时，"卫生资源与服务管理局已停止第一财季的付款"，用于其第五号法案孕产妇和儿童健康计划，这限制了各州如何为儿童和有特殊健康需求的年轻人提供预防性护理和服务。
一些州——加利福尼亚州、新墨西哥州、华盛顿州——正在用州资金填补漏洞，卫生系统正在扩大远程医疗，但大多数司法管辖区无法大规模替代联邦支持。
"私人捐赠者无法替代联邦政府，"希尔表示。"你不能通过众筹来建立一个有效的卫生系统。"
国会可以恢复第十号法案并重建人口事务办公室的人员配置，但在没有管理人员的情况下，资金无法迅速到达诊所。各州有一个短暂的窗口期，通过稳定医疗补助覆盖、加强社区健康中心和保护避孕措施获取来弥合护理缺口。
"这不是政治辩论，"罗默表示。"是女性前来寻求护理，却发现大门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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