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美发沙龙到皮肤科医生诊所，再到脸书上的妈妈群组，似乎每个人都在讨论促进头发生长的治疗方法。激素变化（如怀孕和围绝经期带来的波动）、压力、新冠疫情后遗症、因使用GLP-1药物导致的快速减重以及衰老——这些都是女性感到脱发比以往更严重的原因。
她们迫切寻求解决方案。
最受欢迎的选择包括：口服生发补充剂——含有维生素、矿物质和草本成分的混合物，声称可以刺激头发生长；还有外用或口服药物，既有非处方药也有处方药。这一市场已经迅速扩张。事实上，根据市场情报和咨询公司Coherent Market Insights的数据，全球脱发治疗市场预计今年将达到22.2亿美元，并在2030年突破30亿美元。
然而，随着对这些治疗方法兴趣的增长，担忧也随之而来。去年年底，《美国胃肠病学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Gastroenterology, AJG) 发表了一篇病例研究，将一种广泛使用的营养补充剂（nutraceutical）与肝损伤联系起来。几个月前，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也针对外用药物非那雄胺发出警告，因为有大量男性报告称，在头皮上喷洒该药物后出现了严重的副作用。
这种情况引发了一些恐慌和困惑。长期以来，专家们关于这些疗法最常见的问题是：“生发治疗真的有效吗？”而现在，问题变成了：“它们安全吗？”
让我们从许多女性的起点开始——补充剂。
补充剂：天然并不总是更好
许多女性认为补充剂比药物更安全——毕竟，它们是“天然”的，对吧？但医生们对这种假设提出了异议。“虽然天然补充剂可能有效，但‘天然’等于‘安全’是一种常见的误解，”马里兰州马里奥茨维尔的皮肤科医生切萨赫纳·金德雷德博士（Chesahna Kindred, MD）表示，她专注于脱发问题。
在美国，补充剂由FDA监管，但属于食品类别而非药物。这意味着在它们上架之前，没有严格的预审批程序来验证其安全性和有效性。FDA负责监督制造、标签和营销声明，但仅此而已。“许多补充剂含有过量的成分，有时甚至超过推荐每日摄入量的十倍，”金德雷德博士说道。
以生物素（维生素B7）为例，它是许多头发补充剂中的常见成分。2019年，FDA发布了一项警告，指出高剂量的生物素会干扰实验室检测——特别是用于诊断心脏病的甲状腺功能检查和心肌酶测试。“我曾经多年推荐生物素，但现在因为这个风险已经停止了，”克利夫兰诊所的皮肤科医生兼脱发专家梅丽莎·皮利亚诺博士（Melissa Piliang, MD）表示。“如果有人因胸痛来到急诊室，医生会查看这些心脏标志物来判断是否为心脏病发作。如果生物素扭曲了结果，你可能会得不到所需的治疗。”这是一个可能致命的错误。
而问题不止于此。2020年，《美国皮肤病学会杂志》(Journal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Dermatology) 发表的一篇论文中，一组专家呼吁采取行动以改善生发补充剂的安全性。“质量数据有限，包括随机对照试验研究膳食补充剂对营养充足成年人头发生长的效果，”作者写道。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包括：
- 生物素，因其干扰实验室检测的能力
- 维生素E，高剂量时可能增加出血风险
- 锯棕榈，一种常以未知剂量和极高含量添加的植物成分，可能导致男性胎儿生殖器官发育异常
- 维生素A，过量补充反而会导致脱发——颇具讽刺意味，对吧？
- 硒，过量时可能导致头发和指甲脱落及变脆，并伴随胃肠道和神经系统症状
随后便是《AJG》的病例研究：一名26岁的肥胖女性出现黄疸并被诊断为肝脏损伤。她已连续五个月每天服用Nutrafol补充剂。在开始服用该补充剂之前，她的实验室指标正常，但在停用后有所改善，因此医生将她的病情归因于Nutrafol。根据论文，这种补充剂含有多达六种具有潜在肝毒性的成分，包括姜黄、南非醉茄、木贼、锯棕榈、海藻矿物质和白藜芦醇。
如果你是服用Nutrafol的一百万用户之一，不要惊慌——但也别忽视警告。“我不认为普通人群服用Nutrafol会有重大风险——这只是单一报告。并不是说这类案例正在泛滥，”皮利亚诺博士说道。“但重要的是，我们要认真对待自己摄入的东西，”她补充道。“我有些患者害怕服用经过充分研究的药物，但却愿意服用含有20种我们尚未深入研究成分的补充剂——评估这种风险要困难得多。”
我有一些患者害怕服用经过充分研究的药物，但他们却会服用含有20种我们尚未深入研究成分的补充剂——评估这种风险要困难得多。
对于任何你服用的补充剂，都应像对待药物一样对待它，金德雷德博士建议。“购买补充剂时，品牌应该告知你潜在的副作用，”她说。“如果他们无法做到这一点，我建议咨询你的医生。”你的医生可以告诉你它是否可能与你正在服用的其他药物（包括其他维生素和补充剂）产生相互作用。“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尽管许多补充剂已上市多年，其中一些几乎没有进行临床研究，这意味着关于它们安全性的数据可能不容易获得。”
处方药的风险
副作用不仅限于补充剂——处方治疗同样伴随着潜在的隐患。不同之处在于，你的医生通常知道对于处方选项（Rx）会发生什么——以及谁是合适的候选者。但如今，这些药物不再仅仅通过皮肤科医生的面对面诊疗开具处方。而这正是问题可能出错的地方。
今年早些时候，FDA发布了关于通过远程医疗平台销售的外用非那雄胺相关的不良反应警告。在2019年至2024年间，该机构追踪到了32例不良事件报告。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平台向患者提供复合型外用非那雄胺——通常与另一种通过不同途径起效的脱发药物米诺地尔混合。无论是外用非那雄胺还是这些复合版本，目前均未获得FDA批准。
报告的副作用与口服版非那雄胺相似：焦虑、抑郁、疲劳、失眠、脑雾以及男性的性功能障碍，包括性欲下降。根据FDA的说法，一些患者表示他们完全没有被告知任何副作用——另一些人则被告知完全没有风险。“一些消费者表示，他们变得非常抑郁，承受着痛苦，生活因这些症状而被毁，”该警报指出。
皮肤科医生表示，问题不一定是药物本身——而是如何以及向谁开药。“当患者来到诊所时，无论他们是从口服还是外用疗法开始，我们都会对他们进行严格筛查，”亚利桑那州斯科茨代尔的皮肤科医生卡兰·拉尔博士（Karan Lal, DO）表示。“你希望有一个能够提出正确问题、监测副作用并确认你是否适合用药的人。我认为这些平台上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就像发糖果一样分发这些药物。”
单独来看，非那雄胺和米诺地尔都是经过充分研究且通常耐受良好的药物。“绝大多数患者表现良好，没有显著的副作用，”皮利亚诺博士说道。“对于外用非那雄胺，我们很少看到有人出现头痛、头晕或心悸——如果确实发生了，我们会调整剂量。”
米诺地尔最初是一种降压药，在高剂量下可能会降低血压。“我们用于脱发的剂量非常低，这不应该是一个问题，”皮利亚诺博士表示。“但如果某人有心脏病或心律失常史，我会先将他们转诊给心脏病专家。”
令人担忧的是，这种级别的筛查在这些快速通道平台上并未发生。
严肃的治疗，严肃的考虑
如果你的补充剂或药物有效，没有人要求你停止使用。但请与你的医生沟通，确保你了解风险，并确认你的选择与其他正在服用的药物不会冲突。如果你正考虑开始某种药物，请去看一位委员会认证的皮肤科医生——而不是一个只有漂亮标志和当日发货的网站。
“人们在决定使用生发治疗或补充剂时，必须充分知情，”皮利亚诺博士表示。“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应该了解它可能对健康产生的影响。如果感觉不对劲，请说出来——并且务必让你的医生知道你正在服用它。”
底线是：如果潜在的副作用比脱发本身更令人担忧，那么值得深思熟虑后再选择你的解决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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