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市以北70英里处，哈德逊河畔，坐落着纽堡市。这个城市曾经是制造业中心，现在却因工业废弃物而受到污染。其中一处特别危险的污染源持续威胁着人们的健康。
斯图尔特空军国民警卫队基地位于城市边界外，建于20世纪30年代。几十年后，它成为有毒PFAS化学物质的源头，至今仍困扰着该市的水源。
现在，由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主导的一项研究的初步数据进一步证实了PFAS暴露与高胆固醇和高血压之间的关联。这两种状况都是心脏病的主要风险因素，根据数据显示，在纽堡市参与研究的人群中，这两种状况普遍存在。
健康的税
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PFAS）存在于从地毯到手机的各种物品中。由于碳和氟形成的化学结构，它们非常难以分解，这是有机化学中最牢固的键之一。这种键使它们非常有用——它们极其耐热、油和水。
PFAS在20世纪50年代首次进入人们家中，当时被用于诸如Scotchgard和Teflon锅等流行产品中。如今，全球有数千种不同的PFAS在流通，隐藏在尿布、玩具和食品容器等物品中。
这些化学物质与肝损伤、甲状腺疾病、免疫抑制、生育能力下降和癌症等多种严重健康问题有关。至少98%的美国人血液中含有一定水平的PFAS，数百万人通过受污染的饮用水暴露于这些化学物质。
纽堡是一个主要由黑人和棕色人种组成的城市，面积四平方英里，人口在3万到4万之间。市长托伦斯·哈维说，许多拉丁裔移民和其他居民已经在应对糖尿病等疾病。“现在，我们又有了PFAS水污染。”
居民们在2016年首次得知这一污染情况。这些化学物质很快被追溯到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空军基地使用的灭火泡沫——即AFFF（水成膜泡沫）。这些化学物质从基地流入溪流，最终进入城市的主饮用水水库。
水中含有多种PFAS化学物质，其中包括PFOS（全氟辛烷磺酸），这是一种在旧灭火泡沫中发现的可能致癌物，世界卫生组织将其列为可能的人类致癌物。奥尔巴尼大学的流行病学家艾琳·贝尔博士及其团队测量了这项研究中的PFOS，发现纽堡市成年人血液中的PFOS含量大约是普通美国人的四倍。
新的数据加强了之前关于心脏病风险的研究结果。“当我们比较血液中PFOS含量最高和最低的人时，确实发现了与高血压的关联，与胆固醇的关联则稍弱一些，”贝尔说，她是CDC研究纽约部分的共同首席研究员。
研究团队还发现了与甲状腺和心血管疾病的暗示性关联，但贝尔指出，这些是在高胆固醇和高血压生物标志物的基础上发现的，这两者都是心脏健康不佳的关键因素。
纽堡本地人詹妮弗·罗尔斯顿在水危机爆发时刚刚生完孩子，她了解到这些化学物质的毒性后更加担心。“我们选择留在这里生活，”这位两个孩子的母亲说。“这就是我的内疚感，”她说，指的是她的家人“因为生活在错误的城市而受到暴露”。
州政府介入支付了来自纽约市拥有的卡茨基尔引水渠的水费，这是一个清洁但昂贵的水源，纽堡市一直在使用。然而，九年后，该市的主要水库仍然受到PFAS的污染，军方仍在规划对该空军基地进行全面清理。
普遍且持久的化学物质
迄今为止，关于PFAS对人体健康影响的最大规模人群研究来自西弗吉尼亚州帕克斯堡，杜邦公司在那里将这些化学物质倾倒入俄亥俄河，这条河流是数百万人的饮用水源。这一故事的一部分在2019年的电影《黑暗水域》中得到了戏剧化呈现。
研究参与者被发现血液中PFOA（全氟辛酸）含量很高，世界卫生组织将其列为人类致癌物。基于他们的发现，研究人员报告了PFOA暴露与甲状腺疾病、妊娠高血压、高胆固醇、溃疡性结肠炎以及肾癌和睾丸癌之间的可能联系。（纽堡研究排除了癌症结果，因为参与者数量相对较少。）
这些化合物具有很长的半衰期——即物质减少一半所需的时间——并在人体中滞留。斯坦福大学的环境流行病学家安德烈斯·卡德纳斯博士解释说：“一旦暴露，需要多年才能清除它们。”
PFAS污染的水是一种“慢性”类型的暴露，会导致生物积累，即使浓度很低。“我们喝很多水，因此不断积累这些化学物质，由于半衰期很长，它们会在我们的身体中积累，”卡德纳斯说。
纽堡市还承受着贫困的重压。约三分之一的居民生活在或低于贫困线，而老化的房屋和水管仍在进行铅污染治理。当这些社会经济压力在受污染社区叠加时，它们可以作用于相同的生物学途径，加剧健康结果，卡德纳斯说。
然而，女性体内的PFAS半衰期较短，因为生殖过程。贝尔说：“我体内PFOA和PFOS的半衰期可能比男性短，因为我生过孩子，并且母乳喂养过。”她还指出，PFAS也会在月经期间流失。
与其他类型的化学物质一样，儿童尤其脆弱，甚至在出生前也是如此。“我们知道PFAS可以通过胎盘并暴露给未出生的婴儿，”贝尔说，并且会通过母乳传递给婴儿。
最近的EPA数据显示，超过三分之一的美国人通过公共饮用水暴露于PFAS。“最新测试发现，超过1.65亿人暴露于PFAS，”环境工作组（EWG）的高级科学家塔莎·斯托伊伯说。“结论是，我们大多数人血液中都有PFAS，因为污染非常普遍。”
研究人员还不确定这些化学物质在环境中降解需要多长时间，尽管估计范围从几百到几千年不等。新技术已经出现来分解它们，但大多数最终还是被填埋，斯托伊伯说。“我们将它们扔进垃圾填埋场，它们进入垃圾渗滤液，渗滤液进入环境，几乎没有降解，”她说。“所以，它们会伴随我们很长时间。”
因此，它们被称为“永久化学物质”。
“这是个人的事情”
在水危机曝光近十年后，斯图尔特空军国民警卫队基地仍在向纽堡市的水源中泄漏PFAS。“我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愤怒了，”哈维说。“联邦政府除了开会和谈话之外，几乎什么都没做。”市长引用自己的高血压作为水危机的可能后果。“我市的人民是受害者，包括我和我的家人。所以，这是个人的事情。”
罗尔斯顿也想要答案。“这仍然是同样的问题，”她说。“‘这对我们的家庭长期健康有什么影响？’”
对于那些因长期暴露于PFAS而寻求正义的人来说，等待漫长而痛苦。与此同时，EWG继续记录数百个因军事PFAS而受污染的社区。近年来，军方用含有更新型PFAS的泡沫取代了AFFF。虽然这些新化学物质的持久性较低，但证据表明它们可能与旧PFAS存在类似的健康问题。“它们在我们体内和地下停留的时间不长，”贝尔说，“但我们还不确定这意味着它们更安全。”
2023年，EPA为六种不同PFAS在饮用水中设定了限制。这是首个联邦法律，旨在监管公共供水系统中的这些化学物质，结束了数十年的污染。
但在新领导下，今年5月，该机构宣布撤销了对四种PFAS（包括新型GenX）的饮用水规定。而在特朗普总统上任几天后，限制工业排放中这些化学物质的计划也被取消。
人们现在寄希望于加利福尼亚州、密歇根州、纽约州和其他州来执行自己的清洁水规则。“这不仅仅是清理的问题，”罗尔斯顿说，她自愿为一个致力于保护该市流域的环保团体工作。“这是为了确保我们今后有保护措施。”
直到那时，这项研究描绘了一幅更完整的画面，展示了较少研究的PFAS类型对健康的影响。贝尔说：“它帮助我们理解，我们在PFOA中看到的一些相同问题，在PFOS中也能看到，可能还包括其他类型的全氟化合物。”
CDC预计将在今年晚些时候发布更大规模的多站点研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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