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运动与神经系统疾病联系起来曾经被认为是争议性的，但多项研究已经开始揭示两者之间的关联。随着前英格兰橄榄球国家队队长刘易斯·穆迪(Lewis Moody)成为最新公布自己诊断结果的人，本文报道了最新研究告诉我们的内容。
当刘易斯·穆迪本周透露他被诊断出患有运动神经元疾病(MND)时，反应是即时且强烈的。几个小时内，致敬信息如潮水般涌向这位曾被称为"疯狗"的前英格兰队长——一位以无畏、幽默和不知疲倦的追击而受人尊敬的球员。专栏作家称他为"最有决心的追球者"和"最高贵的猎犬"。新闻标题描述了一个为力量而生的人，如今正面对一种逐渐剥夺这种力量的疾病。声援信息纷至沓来，所有信息都流露出难以置信，因为英国体育精英中又有一位人物被这种毁灭性疾病击中。
现年47岁的穆迪比被诊断出MND的平均年龄人年轻十多岁；当他向17岁的迪伦和15岁的伊桑讲述这一消息时，情绪难以自控。"这是我不得不做的最困难的事情，"他告诉记者。"面对未来，却不想真正处理它，这种感觉很特别，"穆迪周一告诉BBC。"并不是我不明白它将走向何方。我们明白这一点。但现在绝对不愿意直面未来，"他承认。
令人心碎的是，橄榄球运动已经多次上演这样的故事。格洛斯特队的埃德·斯莱特(Ed Slater)、苏格兰的多迪·韦尔(Doddie Weir)和橄榄球联盟的罗布·伯罗(Rob Burrow)（后两人已不幸离世）近年来都曾谈论过自己的MND诊断，将悲伤转化为提高认识和筹集研究资金的运动。除了MND，接触性运动本身的代价也变得越来越难以忽视：前威尔士国际明星阿里克斯·波帕姆(Alix Popham)和英格兰世界杯冠军史蒂夫·汤普森(Steve Thompson)都被诊断出与重复性头部损伤相关的早发性痴呆症，而其他运动员则面临帕金森病和相关神经系统衰退的诊断。穆迪的最新诊断为困扰精英运动多年的不安问题——身体极限要求是否伴随着隐藏的代价？——增添了分量。
MND是一种相对罕见的疾病，在50岁以上人群中最为常见——诊断的平均年龄为60-67岁。最初不容易发现或诊断——患者可能会发现自己的手、腿或脚僵硬或无力。他们可能会开始经历抽搐、痉挛或肌肉痉挛。这是一种进行性疾病，通常分为亚型，但症状经常重叠。
刘易斯·穆迪是最新的被诊断出患有运动神经元疾病的橄榄球运动员。
粗略地说，诊断出的亚型将决定给出的预后。肌萎缩侧索硬化症(ALS)——刘易斯·穆迪所患的类型——是最严重的类型之一，还有进行性延髓麻痹(PBP)，后者主要影响控制言语和吞咽的肌肉，这两种类型的进展速度都比原发性侧索硬化(PLS)和进行性肌肉萎缩(PMA)等亚型更快。
英国任何时候都有约5,000名成年人患有这种疾病，据认为是由遗传（影响20%的被诊断者）、环境和生活方式因素共同作用引起的。确定这些因素究竟是什么，以及为什么它们可能导致MND的发作，是谢菲尔德大学神经学家兼遗传学家乔纳森·库珀-诺克(Johnathan Cooper-Knock)博士等研究人员的工作。
库珀-诺克博士花了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研究这些被忽视的联系。长期以来，将极限运动与神经系统疾病联系起来被认为是争议性的。但现在多项研究已经开始绘制两者之间的联系——这是库珀-诺克博士亲眼发现的。
"许多非常健壮的人来到诊所接受运动神经元疾病治疗，"他告诉我。"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怀疑这可能只是生存偏差——如果你非常健康，就不会得心血管疾病，因此更可能最终患上运动神经元疾病。"但数据开始讲述一个不同的故事。
在过去十年中，他的团队——与国际知名的MND研究小组负责人帕姆·肖(Pam Shaw)教授一起——揭示了一个微妙但重要的真相：极限运动会增加被诊断出MND的几率，但——关键的是——仅限于具有某些特定基因构成的一小部分人。
"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他强调，"运动是非常有益的——甚至具有保护作用。但对于少数人来说，那些将身体推向分子极限的人，他们的运动神经元发射方式可能使他们变得脆弱。"
穆迪以在球场上的勇敢闻名，因此获得了"疯狗"的绰号。
为了更好地理解其工作原理，库珀-诺克博士说，想象我们身体中的每个运动神经元都有一个安全刹车来保护它——但在某些人身上，这个刹车在基因上是关闭的。刹车关闭可能意味着他们能够表现出非凡的耐力并在体育运动中表现出色。"但也意味着每次他们运动时，他们的系统都处于脆弱状态，没有保护，"他说。"多年来，这可能会使某些神经元越过边缘。"
他引用了一项研究——瑞典的Vasaloppet越野滑雪比赛——发现比赛中前5%的参与者（即最极端的运动者）患MND的背景风险大约是普通人的四倍。而对于比赛中的其他人来说，他们的风险实际上低于平均水平。"正是这种最高强度的层次中，我们看到了一些变化，"他解释道。"即便如此，这种情况也很罕见。"
要理解为什么这些"无安全"神经元的失效很重要，你需要了解它们的作用。"它们就像电缆，"MND协会研究主管尼克·科尔(Nick Cole)博士解释道。"信号从大脑沿脊髓传到肌肉。当你想移动手指时，就是电流在向下传导。但由于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原因，这些细胞在MND中会死亡——与其他组织不同，它们不会再生。"
这种信号失败导致肌肉萎缩；言语、吞咽、运动，最终呼吸变得不可能。然而，大脑功能保持不变。"你会被困在一个衰竭的身体里，"科尔博士说。"这很可怕。这也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大的科学谜题之一。"
新的科学一直在尝试解决这个问题。去年，达勒姆大学的保罗·查佐特(Paul Chazot)教授和他的团队发表了英国橄榄球健康研究的发现，研究脑震荡和接触性运动的生物学后果。他们跟踪了职业橄榄球运动员，在他们退役后长达八年的时间里采集血液样本——并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结果。有多次脑震荡史的运动员血液中携带特定的蛋白质模式——与MND等脑部疾病患者所见的蛋白质相同。他们实际上都没有被诊断出神经系统疾病，但这些分子变化的存在表明，在任何症状出现之前很久，大脑内部正在发生一些微妙（但持久）的变化。
前橄榄球联盟运动员罗布·伯罗，在由前队友凯文·辛菲尔德推动的筹款马拉松中坐在轮椅上，于2024年6月与MND抗争后去世。
这可能是理解为何、如何以及何时采取预防措施对抗MND的关键。查佐特的团队认为这可能与所谓的"脑体屏障"有关——将大脑内部环境与身体其他部分分隔开的精细保护膜。即使是未达到脑震荡程度但重复的冲击也可能导致损害这一屏障，允许异常蛋白质渗入。
"我们认为这些生物标志物可能是未来麻烦的早期指标，"查佐特解释说。"希望是通过早期识别这些变化，我们可以在永久性损伤发生前进行干预。"
这是充满希望的。事实上，近年来在英国、美国和澳大利亚进行的优秀研究中可以找到很多希望。"现在正在进行的临床试验比我职业生涯中任何时候都多，"库珀-诺克博士说。最近的一个突破是针对SOD1基因突变患者的疗法。它通过抑制有缺陷的基因并阻止有毒蛋白质的产生来发挥作用。目前它只适用于1-2%的患者——但它为寻找剩余98%患者的疗法提供了一个坚实的基线。
管道中还有更多非常规疗法。在过去的20年里，查佐特教授和他的团队一直在试验红光疗法，使用近红外光照射肠道和大脑，靶向线粒体——"细胞的电池"——以增强细胞能量并减少炎症。他说，肠道至关重要，而且经常被忽视——上周，一项单独的研究发现，研究人员相信帕金森病实际上始于肠道微生物组。
他进行的早期临床研究和病例试验中，患有严重形式MND的患者症状显示出稳定甚至轻微改善。"我们在许多人身上看到了令人鼓舞的效果，尽管不是每个人，"查佐特解释说。"令人兴奋的是，这可能是一种完全无创、无副作用、低风险的方式，帮助身体自我修复。"
尽管如此，这种方法仍处于主流神经科学的边缘——他的发现仍有很多质疑。"基本上，'不可能这么简单'是通常的回应，"他说。这种疗法已在澳大利亚和美国使用，取得了积极的轶事结果，但许多神经学家表示，在完全认可该技术之前，需要进行更大规模、盲法试验。查佐特正推动进行这样的研究：一项主要的多中心研究，测试红光治疗是否能真正减缓或改变MND的疾病进展。"这不是治愈方法，"他强调，"但如果我们能为人们争取有意义的时间，保持他们的功能，那将是巨大的进步。"
然而，如果该领域的每个人都同意一件事，那就是意识很重要。自2010年代中期臭名昭著的"冰桶挑战"以来，这一点已经改善。根据MND协会的说法，过去五年见证了公众兴趣和资金前所未有的激增。但仍需要更多。
"科尔博士直言不讳地说："MND是可以治愈的。我们只需要长期资助它来找到治愈方法。"
谨慎的乐观。"我们正在取得进展，"库珀-诺克博士说。"真正的进展。我们拥有的支持越多，进展就会越快。我们所有人都想要——刘易斯和每位患者都应得的——是下次诊断时能有真正改变结果的治疗。这可能就在我们触及范围内。"
慈善筹款活动，如冰桶挑战，帮助提高了对这一状况的认识。
希望随着我们了解得更多，将找到预防工具。理论上，有一天，高风险个体——包括精英运动员——可以在任何真正损害发生之前进行基因和分子特征筛查。
目前，刘易斯·穆迪加入了一长串转为倡导者的运动员行列，他们的诊断已经改变了理解，并希望鼓励更多的资金和关注。韦尔、伯罗、斯莱特和现在的穆迪——每增加一个名字到这个名单上——都强调了仍然笼罩在体育运动上的问题的紧迫性：我们的比赛要求多少，我们如何减轻这种代价？他们一起迫使科学和体育更加努力地审视，深入挖掘，并更快地迈向一个MND不再是如今这种终身判决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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