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冬天，布莱恩·努南在网上读到一些医生正为自闭症患者开具一种通常用于癌症患者的冷门药物。出于好奇，他开始为去年十月刚被诊断自闭症的儿子本杰明了解情况。
“我们立即试用了，”努南表示，“感觉很合理。”
这种药物是亚叶酸钙，又称亚叶酸。它是维生素B9或叶酸的合成形式，人体需要它来制造健康血细胞。怀孕期间，叶酸对降低出生缺陷风险至关重要。
上周一，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在一场主要聚焦于总统本人及卫生部长小罗伯特·F·肯尼迪声称“孕期服用对乙酰氨基酚可能导致自闭症”的冗长自闭症新闻发布会上，将这种药物推入全国视野。特朗普简要提及一种“现有药物”——指亚叶酸钙——可能有助于缓解某些自闭症症状。
对自闭症群体而言，亚叶酸钙并不新鲜。菲尼克斯的行为儿童神经科医生理查德·弗莱已研究亚叶酸钙与自闭症长达二十年。他明确表示，该药物并非自闭症治愈方案，仍需更多研究。不过，他确实会为部分自闭症患者开具此药。
努南四岁的儿子本杰明正是弗莱的患者之一。
“他属于高功能自闭症，”努南说，“能说话，但组句非常困难。”自用药以来，家人认为本杰明的语言能力有所提升，尽管他仍存在多动和冲动问题。
努南补充道，他绝不认为该药物是灵丹妙药。他说本杰明同时参加着为入学做准备的行为干预项目，并计划安排言语和职业治疗。“我们非常清楚，这仍是实验性用药。”
（努南一家。四岁自闭症患儿本杰明使用过亚叶酸钙。图片来源：布莱恩·努南提供）
其他家庭则称该药物带来更大益处。
明尼阿波利斯的本·布洛姆格伦表示，他11岁儿子乔什在尝试行为矫正方法期间仍面临被学校开除风险，今年二月被超说明书用药开具亚叶酸钙。
“他情况较严重，”布洛姆格伦说，“毫无语言能力，也无法如厕训练。”
用药后，布洛姆格伦称乔什睡眠改善、完全掌握如厕能力，且不再逃离家人视线。
“效果并非立竿见影，但我们看到了重大进步。”
佛罗里达州的约玛丽·米兰达表示，七岁儿子伊桑用药后能在课堂上遵从指令。
她说伊桑本月早些时候被超说明书用药开具该药物。
“现在他听我说话时会看着我，能用完整句子说话，比以前更流利。”
一项极不寻常的举措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早在1980年代就批准亚叶酸钙用于减轻某些化疗药物的毒性副作用。
此后数十年间，研究者还探索其治疗脑叶酸缺乏症（CFD）的可能性——这是一种阻碍叶酸抵达大脑的神经疾病。部分自闭症儿童同时患有脑叶酸缺乏症，神经科医生指出这可能影响语言、情绪和行为。上周一，FDA表示计划更新该药物标签以纳入此用途。
但专家称，该机构的决定仅基于少量小型研究。尽管特朗普公开支持，品牌药生产商葛兰素史克（GSK）尚未向FDA提交更改标签的正式申请。GSK在声明中称将申请扩大批准范围以包含脑叶酸缺乏症，但未提及自闭症。（由于亚叶酸钙已是FDA批准药物，医生可“超说明书”用于其他用途，尽管保险可能不予覆盖。）
对FDA而言，此举极不寻常：在证据有限且无正式申请情况下，将一种化疗副作用药物推行为自闭症疗法。
“这极其不负责任，”哈佛医学院医学教授亚伦·凯斯勒海姆表示，“六十余年来，患者依赖FDA区分有效与无效产品。而此次FDA依据模糊数据摘要发布声明，宣称已决定批准。”
非营利组织自闭症科学基金会首席科学官阿莉西娅·哈利代对暗示这是自闭症研究突破的说法感到沮丧。
“并非科学家20年来盯着肚脐眼不研究自闭症疗法，”哈利代本周早些时候采访中说，“他们研究了，但获批标准一直很高。”
监管FDA的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发言人安德鲁·尼克松在声明中称：“2009至2024年23项研究分析证明其对CFD有效。总体而言，85%患者体验到临床益处，包括语言/沟通能力提升。”尼克松声明未提及自闭症，且未回复后续提问。
宾夕法尼亚大学精神病学教授大卫·曼德尔表示，卫生部声称85%患者受益是“相当概念化的跳跃”，因其假设脑叶酸缺乏症患者均患自闭症。
“脑叶酸缺乏症是极罕见事件，伴随癫痫症状、严重神经发育问题，部分症状看似自闭症但实则不然，”他说。
“我想不到过去20年有任何FDA批准的证据如此薄弱。”
菲尼克斯神经科医生弗莱基于研究估计，高达四分之三的自闭症儿童存在与脑叶酸缺乏症相关的抗体。其他估算低得多：自闭症科学基金会哈利代认为比例约为10%至30%。
前FDA专员斯科特·戈特利布博士称，亚叶酸钙研究规模虽小但值得关注。
“它确实值得跟进，”戈特利布说。
其中一项研究由弗莱开展：2018年发表于《分子精神病学》的安慰剂对照试验，针对40余名携带抗体的儿童。研究发现约三分之二用药儿童12周后语言沟通能力提升，其余无变化。这些儿童均存在语言障碍，且患有不关联其他神经疾病的常见自闭症类型。
然而曼德尔表示，结果不应视为证据。
“他们声称在本已微小的样本中特定亚组出现显著效果，”他补充道，验证结果需提前明确终点的大型试验。
凯斯勒海姆称，患者获取潜在有益药物很重要，尤其存在未满足医疗需求时。但仍有诸多未解问题。
“目前无准确检测方法，”他说，“低叶酸水平如何界定？正常水平标准为何？这些都需厘清。”
弗莱表示，他目前采用两种方法评估儿童叶酸缺乏：腰椎穿刺（即腰椎穿刺术），通过下背部插入针头采集脊髓液；以及最初为孕妇开发的叶酸受体抗体检测——该检测未获FDA批准用于诊断儿童叶酸缺乏。
曾与弗莱合作研究亚叶酸钙治疗自闭症的纽约州立大学下州健康科学大学研究教授爱德华·夸德罗斯表示，家长已在尝试该药物，包括不受监管且可能危险的补充剂版本。
“若FDA批准该药，并由信誉良好的制药公司生产销售，至少能确保剂量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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