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茨海默病新疗法与研究点燃希望
尽管诸多疑问尚存，早期治疗甚至预防的希望正日益增强。
凯莉·丹尼斯通过园艺和健康饮食，实现了与痴呆的和谐共处。摄影：约翰·特卢马基/波士顿环球报工作人员
每隔几周，一位65岁的男子里克（Rick）便从新罕布什尔州的家中驱车一个半小时，前往波士顿的布莱根妇女医院。在那里，护士将针头插入他的手臂，一种透明液体缓缓流入他的血液。
他并未患病，这长达一小时的程序也并非治疗，而是一项实验。此类实验正为阿尔茨海默病研究人员注入新的动力。
里克出于保护家庭隐私的考虑，不愿公开姓氏。他的双亲均死于痴呆，检测显示其脑中已形成阿尔茨海默病的关键成分——淀粉样蛋白斑块。但他的思维依然清晰敏锐。里克正协助回答一个关乎阿尔茨海默病未来护理的核心问题：能否在症状显现前阻止或延缓疾病发展？
医生们目前认为，阿尔茨海默病的种子在症状出现前数十年便已埋下，对抗该病的最佳希望在于人们感觉完全健康时进行干预。
里克正参与AHEAD研究，这是两项全国性研究之一，对象为无症状人群，给予的药物通常仅用于已出现阿尔茨海默病症状者。（里克不知自己接受的是药物还是无效安慰剂。）
几年内，该研究或可证实药物能否从根本上预防疾病发生。若答案为肯定，“这将具有革命性，”贝斯以色列女执事医疗中心认知神经病学部主任丹尼尔·Z·普雷斯博士表示，他未参与此项研究。“我们将首次尝试预防阿尔茨海默病，而非仅治疗。”
这只是阿尔茨海默病研究庞杂拼图中的一环。另有数十种药物正在研发，针对疾病生物学的不同层面。同时，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健康生活方式可降低痴呆风险。此外，强调如何与痴呆共处的新理念，正改变长期以来定义该病的悲观范式。
“我感到相当乐观，”马萨诸塞州和新罕布什尔州阿尔茨海默病协会项目与服务副总裁苏珊·安特科维亚克表示。
此类乐观情绪标志着阿尔茨海默病研究充满挑战且常令人失望的历史发生转变。批评者指出，过去研究过度聚焦淀粉样蛋白的作用，且曾受欺诈指控影响。药物阿杜卡马布（Aduhelm）虽能轻微延缓阿尔茨海默病进展，但风险重大，因医生质疑、保险公司及联邦医疗保险限制覆盖，已于2024年退出市场。
然而，热情也因担忧联邦研究经费削减可能阻碍最有前景的工作而减弱。特朗普总统曾要求国会将国立卫生研究院预算削减40%，但参众两院拨款委员会已投票增加阿尔茨海默病研究资金。
“在取得这些进展时，我们绝不能倒退，”安特科维亚克强调。
当前主流假说认为，阿尔茨海默病由两类畸形蛋白驱动——淀粉样蛋白斑块和tau蛋白缠结——它们干扰脑功能，逐渐削弱思维与记忆能力。
tau蛋白有助于健康大脑神经元运作，但当扭曲成黏性缠结并在脑中积累时便成为问题。tau与淀粉样蛋白的相互作用尚未完全阐明，但麻省总医院布里格姆阿尔茨海默病研究中心主任兼AHEAD研究负责人瑞萨·斯佩林博士指出，tau缠结似乎在即将发生的认知衰退中扮演更关键角色。“tau缠结开始扩散时，几乎总发生在淀粉样蛋白水平极高的背景下，”她解释道。
AHEAD研究参与者接受莱克姆比（lecanemab）输注，这是两种已获批用于症状患者药物之一。莱克姆比与另一药物Kisunla（donanemab）可清除淀粉样蛋白并延缓病情，但无法根治。
一项新研究显示，许多在开始服用莱克姆比时tau蛋白水平较低的症状患者，四年后认知功能维持稳定甚至改善。这增强了人们希望：更早向高风险无症状人群提供药物，或能阻止tau缠结扩散。
然而，这些药物存在严重缺陷。患者需频繁前往医院或由家庭护士上门输注，尽管未来可能推出可自行注射的新剂型。此外，高达14%的患者出现脑部炎症或出血，需定期脑部扫描监测此副作用。
麻省总医院研究团队基于实验室结果，发现一种物质可能从源头阻断淀粉样蛋白形成，而非仅清除现有蛋白。麻省总医院亨利和艾利森·麦坎斯脑健康中心主任鲁道夫·E·坦齐表示，这种名为GSM（γ-分泌酶调节剂）的药物将以药丸形式出现，成本更低。他计划今年秋季启动人体安全性测试。
若验证安全有效，坦齐设想GSM未来将如他汀类药物预防心脏病般，提供给阿尔茨海默病高风险人群。“我们将防患于未然，”他说道。
阿尔茨海默病协会的安特科维亚克总结称，目前临床试验中正测试140余种独特疗法，靶向淀粉样蛋白、tau蛋白、炎症及血管健康——这些均被认为与阿尔茨海默病发展相关。
八月发表的一项研究引发关注：用于治疗精神疾病的金属锂，对脑功能有重要作用，或可预防阿尔茨海默病。研究发现，在衰老导致记忆丧失的最早阶段，患者脑中锂元素耗竭，而淀粉样蛋白开始形成时会结合锂，似乎剥夺了细胞的保护功能。研究还显示，向痴呆症状小鼠喂食微量锂可恢复其记忆。
但担忧阿尔茨海默病者无需等待新药即可改善前景。充分且不断增长的证据表明，生活方式改变可降低痴呆风险。在七月公布的同类最大随机试验中，认知衰退高风险老年人遵循饮食、运动和脑力训练计划后，认知测试表现平均提升。另一项针对阿尔茨海默病遗传高风险人群的研究发现，坚持富含水果、蔬菜、坚果、全谷物、鱼类和橄榄油的地中海饮食者，患痴呆风险显著降低。
关于生活方式调整的起点指导，麦坎斯脑健康评分可精准定位需优先解决的方面。麻省总医院脑中心的坦齐开发了名为SHIELD的健康方案，涵盖睡眠、压力管理、社交互动、每周150分钟运动、学习新事物及富含蔬菜水果全谷物坚果种子的饮食。
与此同时，另一场静悄悄的革命正在发生：与痴呆和谐共处的理念。
这看似不可思议，但60岁的凯莉·丹尼斯表示，即使早期确诊，充实生活仍有可能。丹尼斯居住在新罕布什尔州奥本市，50多岁时曾耗时三年寻找原因——她无法再在金融服务公司的高要求岗位上完成常规任务。最终，麻省总医院神经科医生诊断她为轻度认知障碍，可能由通常导致阿尔茨海默病的脑部变化引起。
凯莉·丹尼斯来自新罕布什尔州奥本市，被诊断为轻度认知障碍。摄影：约翰·特卢马基/波士顿环球报工作人员
得知病因后，她“如释重负”的感觉迅速被阴暗思绪取代。她的母亲和祖母均死于阿尔茨海默病，叔叔正与该病共处。“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将给家人带来什么，”丹尼斯坦言。
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接受了诊断，并意识到自己仍有丰富人生可活。
通过阿尔茨海默病协会，她加入支持小组并投身倡导工作，这赋予她目标感。丹尼斯在协会活动中宣讲早期诊断的重要性。
当然，损失不可避免：她辞去了工作，无法再编织或缝被，依赖人工智能撰写邮件。但与丈夫一起，丹尼斯保持活跃并注重健康饮食。“我正过着美好的生活，”她说，“而我的诊断让我更懂得珍惜这一切。”
【全文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