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两百万英国女性正在服用激素替代疗法（HRT）。这种药物模仿中年时期自然减少的女性激素，可以缓解更年期的一些最严重问题。对许多人来说，HRT是一条生命线，可以消除潮热和夜间出汗，稳定情绪波动，解决私密问题。但如今，来自美国的健康指南坚持认为，当女性年满60岁时，应停止使用某些形式的HRT，因为副作用带来的严重风险远远超过了其益处。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直到最近，部分由于对副作用的担忧，NHS指示医生以最低剂量提供治疗，以控制症状，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使用。但在过去十年里，情况变得更加宽松。医学界对HRT风险的理解发生了重大变化，大多数专家都认为之前的风险被夸大了。本月，NHS处方监管机构发布了更新的更年期管理指南。主要针对全科医生，该指南提倡一种“量身定制”的方法，可以根据症状的变化进行调整。
建议讨论风险并进行年度审查。如果症状持续存在，指南建议转介给专科医生。但没有任何提到停止使用或暗示截止日期的内容。或许，这种态度反映了越来越多的少数医生的观点，即女性可以甚至应该终生使用HRT。他们认为HRT的好处远远超出了症状控制，声称这些药物有助于预防心脏病甚至痴呆症。
然而，在美国，情况有所不同。美国心脏协会和美国中风协会特别谈到口服形式的HRT，警告称，60岁以上的女性使用HRT引发中风的风险超过了任何益处。值得注意的是，在英国，绝大多数女性使用的是HRT凝胶、喷雾或贴片，这些较新的形式被认为比旧的口服形式更安全。但《星期日邮报》采访的美国指南的主要作者明确表示：基于当前最佳证据，大多数60岁以上的女性不应使用任何形式的HRT。
北卡罗来纳州韦克森林大学神经学教授Cheryl Bushnell博士说：“HRT并不适合距离更年期已有十年或更长时间的老年女性，因为它不安全。”这一声明可能让估计有62万60岁以上的英国女性感到震惊，其中一些人，如91岁的琼·柯林斯女爵，将HRT归功于她们长寿和良好的健康状况（见下文）。
事实上，根据NHS的数据，自2015年以来，英国使用HRT的女性数量翻了一番。近年来，一些知名医生甚至大胆宣称HRT可以预防心脏病和中风，这让美国的举措更加令人困惑。但Bushnell博士坚持认为，虽然年轻女性的风险较低，但60岁以上的女性“只有在出现中度至重度潮热、夜间出汗或两者兼有时才应考虑使用HRT”。她补充道：“如果你没有这些症状，那么你并不是HRT的理想候选人。”
这一观点可能不会受到许多英国女性的欢迎。上周，《星期日邮报》专栏作家Ellie Cannon博士讨论了引入女性使用HRT的最长期限的可能性，无数读者对此表示震惊。一位76岁的读者说，她的HRT让她从未生病、抑郁或发胖。另一位读者说，除非从她“冷冰冰的死手中”拿走这种药物，否则她不会停止使用，因为HRT对她大脑迷雾的神奇效果。
那么真相是什么？60岁以后继续使用HRT真的像美国人所说的那样有风险吗？我们咨询了一些领先的专家，他们的答案是：这很复杂。毫无疑问，HRT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治疗方法。虽然并非所有女性都会经历更年期症状，但大约75%的女性会经历，其中四分之一的人认为她们的问题非常严重。研究表明，HRT可以减少高达三分之二的潮热和出汗，从而提高生活质量。NHS指南指出，HRT还可以用于缓解与更年期相关的低落情绪。还有证据表明，HRT可以降低患有骨质疏松症的女性骨折的风险。
2022年，英国更年期学会、皇家妇产科学院和社会内分泌学会联合发布声明称：“对于大多数女性来说，HRT具有良好的效益/风险比。”然而，随着女性年龄的增长，情况可能会发生变化。更年期本身对心脏不利。雌激素水平的下降改变了身体储存脂肪的方式，增加了2型糖尿病和心脏病的风险。失眠也是心脏病的一个风险因素。所有这些都增加了心脏病发作或中风的几率。
HRT能保护这些变化吗？答案是肯定的，但对于45岁以下因疾病或子宫切除术导致早更的女性来说。但医学评论机构Cochrane Collaboration的分析发现，在50到59岁的女性中，使用HRT的每1000人中有10人最终患上心脏病，而未使用HRT的每1000人中有18人患心脏病。作者表示，这一差异太小，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此外，这个年龄段使用HRT的女性更容易发生血栓，可能导致中风——每1000人中有11人，而未使用HRT的每1000人中有6人。相比之下，每1000名服用避孕药的女性中就有1人会发生血栓。
Cochrane研究发现，女性使用HRT的时间越长，风险越大。一些研究表明，60岁以上的女性使用HRT的风险可能增加三分之一。多塞特普尔医院的妇科顾问Tim Hillard博士和更年期专家认为，这并不排除老年女性完全使用HRT，但应将其纳入决策考量。他说：“对于极少数60岁以后仍出现严重更年期症状但总体健康的女性，我不会反对开HRT。”他估计，四分之一有严重更年期症状的女性中，不超过10%的人会在80多岁时仍有潮热。“因此，实际上，需要在那个年龄段继续使用HRT的人口比例非常小。”尽管健康女性的风险很小，但并非为零——因此你需要有理由使用它。
同样重要的是确保女性使用最低风险的HRT形式，内分泌学专家Annice Mukherjee教授解释道：“HRT不是一种药物，女性的需求会随着时间而变化。”她说：“如果一个没有高血压、高胆固醇或糖尿病的健康女性有严重的更年期症状，不应该因为她年龄的原因而强制她停止使用HRT。如果她在60岁左右使用口服HRT，应该改为透皮HRT，并使用最低剂量，因为我们认为这是更低风险的。当加入复杂的健康问题、高龄和长期治疗时，即使使用透皮HRT，风险也会累积。”
事实上，九成女性会经历更年期症状，但不到一半的女性会向医生求助。Mukherjee教授补充道：“有健康问题的女性，如高血压和高胆固醇，应该谨慎对待HRT可以保护心脏的说法。我们没有足够的数据专门研究有严重复杂健康问题的女性——因此，对她们来说，风险更大，安全性未知。”
近年来，由于电视主持人戴维娜·麦考尔等知名倡导者的推动，HRT越来越受欢迎。然而，许多专家担心，HRT正被视为解决中年所有问题的灵丹妙药。世界领先的更年期激素疗法专家Susan Davis教授告诉《星期日邮报》：“HRT不是青春之泉——使用它应该是基于有持续的、难以忍受的症状。并不是每个女性都应该使用HRT，也不是每个女性都需要HRT。”她补充说：“何时症状足够严重以至于需要使用HRT，由女性自己决定。”
还有一点需要强调的是，中风和心脏病并不是HRT的唯一风险。通常建议有乳腺癌病史或目前患有乳腺癌的女性不要使用HRT，因为这会增加复发的风险。但乳腺癌在使用HRT的女性中也更常见。“风险很小，但随着年龄和使用时间的增加而增加，”Hillard博士说，“对于使用HRT超过10年的女性，这一点必须纳入利弊权衡。”另一个研究较少的风险是痴呆症。“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HRT可以预防痴呆症，但有一些证据表明，65岁以后开始使用HRT可能会增加患病风险，”Hillard博士补充道，“这只是另一个因素，提醒不要继续使用对自己没有明显益处的东西——因为可能存在我们尚未了解的风险。”
尽管知道这些风险，上周写信来的几位读者表示永远不会停止使用HRT。女性教练Jo Ibbott，54岁，表示她计划尽可能长时间地使用HRT，尽管她的家族有乳腺癌史。“当我第一次进入围绝经期时，我的情绪很低落，焦虑和失眠——这真的很糟糕，”她解释说，药物解决了这些问题。“我在家族中患癌症的风险很高——我妈妈死于卵巢癌，外婆和她的妹妹死于乳腺癌。但我仍然认为这对我的生活质量是值得的。”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自信。64岁的Lisa Wilcox表示，她在2月份姐姐接受四重搭桥手术后考虑过停止使用HRT。“我一直勾选HRT药物评估表上的‘否’，关于家族是否有心脏病史，但现在突然有了，”她说，“所以我决定要停用我的HRT。”她补充道：“最初读到的信息让我觉得HRT是所有女性的万能药——几乎像是一种时尚。但我姐姐的手术把我吓坏了——我不想摄入可能对我有害的东西。”
一位联系我们的女性曾中风，她认为这可能是由HRT引起的。“我一向健康，经常打网球，血压和胆固醇一直很低，”这位要求匿名的76岁女性说，她已经使用HRT片剂超过20年。“通常，中风的人有心脏病或其他潜在问题，但在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发现。”尽管医生们并没有理会她关于中风是由HRT引起的担忧，但他们立即让她停用了这种药物。“我只被告知乳腺癌的风险，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这种药物可能会引起血栓，”她说，“如果他们说了，我会选择不使用它。”
那么，如果女性想停止使用HRT，她们应该怎么做？还有其他选择吗？专家表示，女性可以通过几种简单的生活方式改变来帮助缓解更年期症状。“女性还需要关注睡眠、锻炼和饮食，”波特兰医院的妇产科顾问Shazia Malik博士说。“心理治疗可以帮助女性度过更年期，甚至有证据表明，非处方补充剂如钙和维生素D也有益处。”
HRT是否能帮助你活得更久？琼·柯林斯女爵长期以来一直提倡使用HRT，她将自己的青春外表和活力部分归功于她所谓的“奇迹药物”。
《王朝》明星，91岁的琼·柯林斯（左）表示，除了定期锻炼和良好的饮食外，她还会向任何女性推荐更年期治疗。“当时候到了，想想激素替代疗法吧，”她在2014年说道。“对我有效吗？嗯，你好……”
但HRT真的能帮助女性活得更久吗？直到最近，人们普遍认为确实如此。1996年的一项美国研究声称，使用HRT的女性比不使用的女性寿命更长。研究人员表示，这主要是因为这些药物对心脏病和中风的保护作用。然而，2017年的一项研究驳斥了这一观点。该研究跟踪了27,000名女性，其中一半接受了HRT，另一半接受了安慰剂。两组中约有9%死于心脏病，8%死于癌症。需要注意的是，这些女性在更年期症状结束后就停止了HRT，因此没有考虑到晚年继续使用HRT的影响。但尽管HRT可能帮助一些老年女性缓解持续的症状，但它不太可能帮助她们活得更久。
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的内分泌学家和更年期专家Susan Davis教授说：“在使用HRT多年后，你已经获得了大部分你能获得的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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