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接受阿尔茨海默病治疗的患者是1901年德国法兰克福市51岁的女性奥古斯特。尽管如此,且女性阿尔茨海默病发病率是男性的两倍,120多年后的今天,相关研究仍主要聚焦男性。在包含两性对象的研究中,仅42%会分析性别差异。研究常将女性排除在外的理由是其激素波动性更强,而如今这恰恰成为研究人员重点考察的方向。
一项5000万美元的全球计划(约合7700万美元)旨在通过资助性别特异性生物标志物和干预措施研究,将女性阿尔茨海默病终生患病风险降低一半。新南威尔士大学老龄未来研究所所长、神经科学澳大利亚研究所高级首席研究科学家卡琳·安斯蒂教授是16位获资助者之一。她与加州大学的克里斯汀·雅菲教授计划探索痴呆风险与神经内分泌因素的关系——即影响大脑的女性生殖健康因素。
例如,早发性绝经(45岁前)与阿尔茨海默病及全因痴呆风险升高相关。基本原理是神经保护性激素雌激素暴露减少可能增加患病风险。"但我们需要围绕此开展更深入的科学研究,"安斯蒂表示,"必须详细研究女性经历的激素变化如何影响大脑及后续的痴呆风险。"
这些生殖变化包括初潮时间、哺乳情况与有效妊娠次数、所谓"婴儿脑"现象、绝经起始时间、绝经期"脑雾",以及激素替代疗法(HRT)、不孕治疗和避孕药等外源性激素。"我们对这些生殖因素与脑健康的关系知之甚少,甚至不清楚女性一生中激素暴露的间歇性变化,"她解释道。关于HRT的部分观察证据显示其可能具有保护作用,但少数关注认知结局的随机对照试验结果尚无定论。
安斯蒂指出,"婴儿脑"、绝经"脑雾"及认知困难主诉可能为脑健康提供重要线索,"但这些现象长期被忽视"。三分之二的女性报告经历绝经期脑雾。莫纳什大学认知与激素研究组负责人卡罗琳·古尔维希副教授表示:"面对5000多万40岁以上澳大利亚女性,深入理解绝经及其认知影响至关重要。我们尚不清楚绝经脑雾是否存在长期后果。"
当研究人员致力于解析女性激素、生活方式与脑健康的复杂互动时,认知衰退迹象常被归咎于"女性问题"。
53岁的特里·基泰曾是快乐、善良且富有爱心的三孩母亲,后变得孤僻紧张。她不再参加读书会、拒绝开车,家庭聚餐时也沉默不语。"家人讨论时总说'可能是绝经,可能是抑郁',"她的女儿克里回忆道,"家族无痴呆病史,且她刚过50岁,我们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这位在丈夫牙科诊所担任接待员15余年的女性,竟忘记如何预约就诊。直到会计师发现她的账目"一塌糊涂"并致电警告"特里出问题了",才促使家人进一步检查。全科医生初诊后转介神经科,2011年6月——症状出现18个月后——PET扫描显示其额颞叶出现淀粉样蛋白沉积。时年54岁的特里被诊断为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病,病因至今不明。
莫纳什大学女性健康研究项目主任苏珊·戴维斯教授指出,女性生活与激素系统极为复杂。例如,她质疑早绝经或45岁前低雌激素女性的痴呆风险增加,究竟是雌激素暴露减少所致,还是潜在病理引发早绝经或低雌激素。"判断绝经期'脑雾'是否预示痴呆并不简单——存在太多变量需厘清,"戴维斯补充道。
去年,《柳叶刀》痴呆症预防委员会指出,全球近半数痴呆病例可通过干预14项可改变风险因素预防或延缓,包括:低教育水平、中年听力损失、未治疗高血压、吸烟、肥胖、未治疗抑郁症、缺乏运动、糖尿病、酗酒、脑外伤、空气污染、社交隔离、高胆固醇及未矫正视力损伤。
克里·基泰坦言自己对患痴呆症深感焦虑。"目睹亲人经历这一切……我绝不希望最痛恨的敌人遭遇此等痛苦,"这位悉尼居民在回忆录《漫长的告别:阿尔茨海默病中的人性启示》中记录了家族经历。特里确诊9年后逝世,终年63岁。
然而,"大部分风险可预防"的认知给了克里希望:"我必须尽力保持身体活跃健康,努力减压、合理饮食。偶尔喝杯威士忌,但绝非每日或每周都喝。"
随着新研究的推进,安斯蒂期望能更清晰揭示可改变风险因素对两性的差异化影响。特定风险因素对男性或女性的影响程度可能不同,亟需深入剖析。她表示:"理解越深入,干预预防的可能性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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